阮濱國慶回到都城之後,就隨阮勇年和鄭玉淑出席各種宴會場合。父母的交際圈都是政界圈,見麵的人都是達官顯貴,這個部長那個司長搞得人崩潰,阮濱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猴子,被父母帶出去溜了幾圈,供人觀賞。
阮勇年已經六十,還有五年就退休了,他想趁自己手裏頭還有點權力,讓自己的兒子融進這個圈子裏來。
宴會上,偶遇沈書記夫婦,禮貌寒暄了一陣子之後,沈書記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阮濱,誇口道:“阮部長,多年不見您家公子,我記得他小時候還跟幹癟的豆芽菜似的,現在也長得這麼高大結實了,不錯不錯,真是一表人才啊。”
阮濱記得,沈書記說的他小時候,應該還是他上大學大會兒,雙方父母就想著讓兒女見麵。
約了時間,沈書記一見到他就說他像個姑娘,當時他父親的臉色很不好。不過,當時沈家穎沒出現,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見麵就是十年後的今天,沈書記已經對他刮目相看。
阮勇年和沈書記聊上了,阮濱借口上洗手間離開,鄭玉淑後腳就跟了上來,“濱,看來沈書記對你印象很不錯。”
“媽,沈書記這叫勢利,以前爸的官位比他小,他瞧不上我們,現在爸的官位比他大一點,他就要過來攀了。”
“這不叫勢利,以前我們不是也想攀上人家麼,這是人之常情,誰不想往高處走?”
阮濱不屑地說:“沈家穎跟張局長家的公子張凡不是談得挺好麼,為什麼沒成?”
鄭玉淑歎了口氣,說:“這事不怪沈家穎,是張凡在外麵有人,有也就算了,沒結婚什麼都不算,但棘手的是女方懷孕了,女方父母到局裏找張局長大鬧了一場,為此張局長還受到了警告處分。沈書記就把這樁婚事給退了,聽說張局長調到地方了,估計這輩子都起不來了。”
“那沈家穎什麼意見?她就願意任人擺布?”
“嘖,你說話不要這麼較真行不行?父母給兒女的婚姻做主有什麼不對?當父母的還能害你們?沈家穎就是一個性格平和的姑娘,我見過,性格脾氣都很溫和,一點都沒有官家千金的任性和傲慢,是個能過日子的姑娘。”
阮濱半信半疑,質問道:“她有你說得這麼好,那怎麼三十了還沒嫁出去?”
鄭玉淑白了他一眼,反問道:“那你都三十五了怎麼還沒娶到老婆?大家不都說你很優秀嗎?”
“??”阮濱無語。
鄭玉淑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這些孩子啊,年輕的時候誰沒點脾氣,棱角分明,熱血憤青,扔到社會上磨練幾年,用不了五年,棱棱角角都給磨平了,這就是現實的殘酷。你看你,以前跟你爸吵架聲音比他還大,他說東你就偏說西,現在不也能好好地坐在一起吃飯聊天說說笑笑麼。沈家穎也一樣,以前年紀小,在婚姻大事上肯定不情願聽沈書記的安排,現在三十了,老姑娘了,她也隻能認命了,你也認命吧。”
阮濱搖頭,倔強地說:“偏不。”
鄭玉淑立刻瞪了他一眼,警告道:“這話也就在我麵前說說,在你爸麵前可千萬不要說。”
宴會結束,回到家,阮勇年沒有休息的意思,趁熱打鐵叫了阮濱去書房。鄭玉淑給兒子使了一個眼色,去吧,乖乖聽話。
阮濱好無奈。
書房裏,阮勇年正襟危坐,即便是在家裏,即便是坐在按摩椅上,他也不會完全放鬆。
“玩夠了就回來吧,我給你安排好職務,你回來就可以上任,先從底層做起,磨練一兩年再提拔起來。在我退休之前,我會幫你把路子鋪好。”
阮濱坐在父親的對麵,兩隻手半握著拳放在膝蓋上麵,他嚴謹地說:“那邊我負責的項目剛上軌道,走不了。”目前,他隻能以工作為由拖延。
“什麼亂七八糟的項目?”
“爸,你不要侮辱我的工作,我真的沒興趣從政,即使回來,我也會回遠大繼續工作。”
阮勇年沉默不語,死死地瞪著他,氣氛一度降到冰點。
阮濱小心翼翼地說:“現在楊深正需要我,他爸身體不好,老人孩子都需要他陪伴,我要是現在走了,他怎麼辦?爸,楊爸爸以前可是幫過你的,你不能在這個時候讓我抽身吧。”
阮勇年低聲問:“楊老哥身體如何?”
“目前還算穩定,可畢竟年紀大了,行動也不便,出去要坐輪椅,你說這種時候,身為兒子的,楊深能隻管事業不管老父親嗎?”
阮勇年退了一步,問道:“那你需要多久時間?”
阮濱心想著,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要是能改變父親的主意,那就再好不過了,於是,他平緩地說:“爸,我跟沈家穎也就小時候一起玩過,大了之後沒見過麵,可以說根本不認識,兩個陌生人一下子談婚論嫁,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阮勇年不動聲色,一下一下點著手指,說:“沈家穎是沈書記的獨生女,你們結了婚,你就是沈書記半個兒子,對你以後有利。不認識有什麼關係,吃頓飯見個麵就認識了,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的嘛,你玩了這麼多年也該玩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