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些前些日子還與布雷斯特友好往來，互為友誼之邦的國家，在幾個月後，上至國王，下到貧民，全部淪為布雷斯特的階下囚奴隸。
"紮內特！鮮血與火焰，這兩種女神最痛恨的東西，你卻在南方大地上四處散播，你是想接受女神的憤怒嗎？"恭送差點氣昏過去的大祭祀回聖廷，塞卡圖氣急敗壞的趕回到布雷斯特王宮內的書房密室。
"蘭多拉人襲擊我們外交館，泰洛士王公然詆毀先祖，本多拿王竟敢將我女兒哭泣著趕回布雷斯特......我是為了正義和榮耀而戰！女神也會認可！"雙鬢已經發白的布雷斯特王紮內特身材高大，臉如刀削，言語舉止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但聽到'女神的憤怒'時也不由的目光變化了一下。
"夠了！我們認識超過三十年了，這些與大祭祀說過的話不用刻意重複，你在掀開一個可怕的魔盒--戰爭！大陸已經兩百年沒有大戰爭了！你知道這一連串的戰爭會死多少人嗎？"塞卡圖臉色蒼白，自己將會成為神教曆史上的罪人。
"是啊！不敢戰爭，因為畏懼'女神的憤怒'！"紮內特感慨，上一次女神的憤怒毀滅了強國帕薩羅，令世界再度匍匐於女神腳下戰栗，快兩百年過去了，女神的憤怒已經不再顯的可怕，因為......布雷斯特知道了憤怒的底線，"但是......我是布雷斯特的王，我必須保住自己的王位和國土，至於其他國家死多少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因為愛惜他們的性命而將自己置於險境？我國遭受攻擊，神教不給予任何實質支援。當我攻擊他國，為什麼要來斥責我？塞卡圖，我的好友！不要把我當蠢貨！地龍的叛亂，巨龍不可能毫不知情，這是整個南方大陸的事情。與北方天空教會的交涉，讓巨龍們來驅趕地龍群，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營造出這樣的格局來削弱布雷斯特？為什麼我就要按你們的劇本去演？塞卡圖，我的堂兄！我不想布雷斯特毀在我們的手裏！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逼迫布雷斯特？"
在算計別人的同時往往也在被別人算計。
現在的局勢，布雷斯特幾乎被孤立，自然絕不會坐以待斃。局部的戰爭還在底線之內，尚不至於引起女神的憤怒。最強國布雷斯特沒有選擇屈服，直接用行動來表示反抗。
薩卡倫會如此強硬，肯定有教廷的支持，巨龍會如此的沉默，也肯定有教廷的黑手。那麼這次的戰爭，表麵是侵略，實際上，是王權對神權的抗爭。
"戰爭會毀掉布雷斯特......現在的教廷比你想象的更加強大......"塞卡圖憋著氣說兩句。
"布雷斯特也比教廷想象的更強大......而且......如果大陸隻有布雷斯特一個國家，永遠不會有戰爭！"紮內特低聲說。
"不可能，大祭祀不會允許這種狀況。"各任大祭祀的一貫主張便是保持人類的分裂局麵，允許小規模的分裂合並，但決不允許統一的契機出現。現任大祭祀穆丹尼也是這種想法，所以塞卡圖也才對紮內特的衝動感到憤怒。
"如果你是大祭祀，一切都有可能！沒人知道你流的也是布雷斯特王族的血！"紮內特狠狠的說。
"呼......"塞卡圖長吐出一口氣，搖搖頭隻留下幾句話便離開了，"另想辦法吧！天空教會和艾希曼森並不希望巨龍幹涉森林的暴動，對他們來說，南方越亂越好......而且，教會的力量也可以影響巨龍'內部'的想法......"
"內部......巨龍......那幾條鬼鬼祟祟的雜種，難道這次的事情也是那幫蜥蜴搞出來的？綠盔穀的帳都還沒算清......也許真該把它們醜陋的腦袋通通做成標本掛在門口裏......讓它們知道人類的世界不是巨龍可以喘氣的地方......"教廷調查著布雷斯特，紮內特也同樣有著教廷的內線。
"阿納斯......進來給我安排一份禮物......恩......送給巨龍，不，送給薩卡倫和艾希曼森，啊啊......我的敵人還真多！就當送給我未來的子民好了......"密室中回蕩著狂妄的笑聲。
近年的戰火延燒，引動了薩卡倫與蘇裏亞多的不安，無奈南方教廷也在忍耐。現在雖然局勢緊張，但畢竟還沒有到那種程度。隻是幾個小國被滅，為了南方格局還是可以忍耐的下來。除了局部的小戰爭，大陸倒是堅持著平靜了一段時間。
森林內，利克斯慢慢的將龍群散開，也減少了出森林進攻布雷斯特的動作，轉而北上打擊其他日漸'囂張'的國家......比如，希望借助屠龍來彰現自己狩獵地位和名氣的薩卡倫......
"很奇怪啊！為什麼巨龍還沒來呢？"一直跟在利克斯身邊，安達利亞想不出巨龍為什麼還沒進森林察看或者直接做出召集驅散地龍群的舉動。
"不要用龍的思考方式，也不要用人的思考方式，用圈養狗的思考方式就明白了。主人不同意，做狗的怎麼會跑出去做拿耗子這種多餘的舉動！"利克斯對所謂的巨龍嗤之以鼻，也許暫時的忍讓是一種生存之道，但現實是時間越久，人類越強，龍族越弱，不過是選擇了慢性死亡。
"父親是在暗指安達是你養的看門狗嗎？"好歹也有巨龍的血統，安達利亞故意曲解。
"你......巨龍？"利克斯上下來回仔細的打量了幾遍安達利亞，那目光意味很分明：你哪裏像巨龍了？"一邊被人騎，一邊喊卑賤的人類......那種高層次自我滿足的精神勝利法在森林中長大的你是學不來的！"
"父親大人啊！人類是你所憎恨的，巨龍你也看不起。我身體內一半一半的血脈全是你討厭的東西啊！為什麼還要收養我呢？真的隻是當寵物嗎？"安達利亞鬱悶的說。
"簡單，因為沒得選！我的選擇是收養你和不收養你，而不是收養你或者收養別的龍，如果地龍中有一隻像我一樣擁有智慧，我早就把你踢回你母親身邊了。"利克斯幹脆的回答。
"真是充滿父愛的回答，令我感動的想哭......"安達利亞剛想擠出兩滴眼淚來應景，森林中此起彼伏的狼嚎聲吸引了兩龍的注意，"那是？凱利爾媽媽？她來薩卡倫做什麼？集合狼群？進攻人類？她變性了嗎？"
"是轉性！不是變性！你的媽媽真多！可惜沒一個正常的！連帶你也有一些不正常！"利克斯沒有興趣去管凱利爾召集狼群做什麼，反正都是無意義的事情。
行走中，環境在逐漸的轉變，高大的森林漸漸消失，低矮的灌木，油綠的莊稼出現在視線中......
熟悉的故鄉大路上，大有收獲的狩獵團正邊吵邊行著回來，因為隊伍中甚至有數名軍官的存在......
"這次的狩獵團三分之一的人是露因村人，為什麼屠龍村的榮譽會落到岡貢村的頭上，他們才幾個人？"真正的起因不在於沒有收獲，而在於收獲太大。成功的屠龍後，龍屍可以宰割開來分配，也可以買掉後分錢，但軍部的做法，屠龍村的榮譽是隻能頒給一個村落。而一個龐大的狩獵團，往往是由多方村落的人集合而成，要得到一個完全公平的分配方法，是根本不可能的。
"岡貢村也有一百八十人參加了，而且發起者哈辛姆團長也是我們村的人，這樣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你們分到了那麼多的錢還不夠嗎？"
"沒有露因村人，你們連龍鱗也摸不到一塊。錢怎麼可能買的到榮譽？那是我們應得的！"沒錢的時候，拚命賺錢。有錢的時候，又會想著要爭麵子......
"那下次你們露因村自己去屠龍好了！什麼都歸你們了！我們保證不爭！"
"不要虛偽的故做大方，不說下次，這次的就不該輪到你們，哈辛姆那個自私的小人哪裏去了......"
隊伍的最前麵，陪著幾個軍官的狩獵團團長哈辛姆對爭執心知肚名，但無奈他不可能讓出這一榮譽，除非他以後拋棄岡貢村人的身份，不然主動退讓將使他永遠不能在家鄉父老麵前抬起頭來。
"為什麼就不能多頒幾個榮譽？"哈辛姆忍了很久，還是不甘心的向軍官老爺問出了這個不該問的問題。說穿了，不過一個名頭，一個紀念大徽章，多做幾個分給狩獵團的人不就可以了嗎？
"注意你的言辭！勳爵！這是屠龍獎章，不是你家的烤餅！想分就分！"軍官們其實對這個做法很是不滿，連貴族都沒幾個是屠龍英雄，現在反而這些平民獲得這種機會。軍部對國家高層以大量榮譽和金錢獎勵來支持民眾屠龍的做法，反對聲很高，那些卑賤的平民怎麼可以有資格獲得這種榮譽。如果不是大王子一力支持，這個決議根本得不到通過。
黃昏時分，一個精靈模樣的紅發小女孩落進山邊的矮森林，敲了敲一座'黑色小山'，"父親，該起床了！天都快黑了！"
'小山'忽然睜開了眼睛，"得到地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