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3 / 3)

談話到這兒,普天成就沒再繼續下去,三個人將一瓶酒喝完,普天成說:“下午你們就在這吃頓便飯,什麼時候回去,你們自己定,我先走一步。對了,過些日子組織部可能要搞測評,你們準備一下。”

最後這句話,說得兩顆原本亂了的心又怦懷亂跳起來。

普天成沒跟馬效林和胡兵繼續交談,是因為他覺得,話到點明為止,再談就是多餘。他找兩人來,就是想證實一件事:江玥為什麼會變?這個問題曾經困惑了他好些日子,也讓他的計劃逼迫推遲。按說,江玥是不該跟著亂起哄的,別人能湊熱鬧,她不能。江玥怎麼起來的,怎麼又到了重要領導崗位上,她自己比誰都清楚。別的話普天成不敢說,但如果沒有他,江玥這一生,怕都進入不了權力的核心。財政局長啊,其作用比有些常委還要大。至於她後來的蛻變,普天成隻能用惋惜兩個字來形容。當然,如果當時他態度暖和一點,江玥也不至於被判那麼重。人的命運就是這樣,必然中又含著偶然,要怪也隻能怪江玥,誰讓她又跟王化忠他們攪一起呢。腳踩兩隻船,看似是一種保險方式,實則是一種最愚蠢的方式,無數事實證明,這種人從來就沒保險過,掉進水裏淹死的機會遠大於那些忠心耿耿踩一隻的。政治在考驗你的智慧的同時,也在考驗你的意誌力和洞察力,腳踩兩隻船,說穿了還是意誌不夠堅決。千萬別忘了,船跟船之間是有距離的。距離其實就是障礙,就是分歧,就是走得遠和走不遠的差別。現在,江玥跟他也有了距離,普天成並不後悔,當初提拔或重用江玥沒錯,後來讓司法部門追究她責任也沒錯,現在,江玥無中生有捏造事實攻擊他,也沒錯。

朋友跟敵人,往往隻有一步之遙。那一步,有些人跨起來艱難,有些人跨起來卻容易,江玥屬於後者。

他必須要搞清楚的,是理由。無風不起浪,無浪同樣不翻船。自己的船翻了,再把別人也拖下水,這就不隻是卑鄙了,是狠毒。

江玥不是一個狠毒的女人,這點普天成相信。不狠毒的女人出狠招,必有理由!

普天成分析來分析去,也把原因找在了監獄裏麵,他猜想,一定是監獄調整了班子,新領導威脅到了江玥的自由。是啊,江玥為了出來,付出了多大代價?四十多歲再設法跟男人懷孩子,那要多大的勇氣,光有勇氣還不夠,還要有智慧。畢竟四十六歲的女人跟男人苟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她還是帶罪之身。這點江玥做到了,她出來了。隻要出來,就不想再回去,江玥可以找到一千條一萬條法律追究不到的理由,這點普天成也堅信。如果能安安穩穩在外麵自由著,她會反咬麼,不可能!那麼,她反咬的理由,隻能是自由受到了威脅。

經胡兵這一說,普天成心裏越發有了底。他在欣賞胡兵的同時,對自己,又多了份自信。不過對馬效林,普天成卻有一點失望。要是胡兵那番話由馬效林說出來,那該多好啊。至少,他普天成沒培養錯人。

培養錯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特別是被自己視為心腹的人。這些人如果頭腦過於簡單,在政治上不但難有作為,關鍵時候,還會害你大事。

不管這些了,症結找到後,就得對症下藥,把問題徹底解決幹淨。

普天成拿起電話,打給公安廳汪副廳長,兩人約了地點,說好晚上九點見麵。

擱下電話沒多久,那部平日很少用的手機響了一聲,掏出一看,是副秘書長李源發來短信,告知他瀚林書記去了北京。

去了北京?

這太突然了!普天成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瀚林書記這個時候去北京,為了什麼?過了良久,他的思路才漸漸清晰,似乎,沒有下午那麼緊張了。他自我安慰道,他也在滅火。

滅火。放心吧,火不會燒起來!

保姆盧小卉喚他吃飯。“你吃吧,我不餓。”普天成應了一聲,依舊站在那株巴西木前發呆。有了盧小卉的照顧,家裏這些花,一天比一天長得茂盛,普天成卻常常視而不見。盧小卉站在遠處,楞楞地望住他,半天,走過來道:“普叔,我看您心上有事。”普天成像是突然被盧小卉驚醒,嗬嗬笑了兩聲,邊往餐廳走邊說:“你個孩子家,知道啥叫心上有事?”

盧小卉又愣了一會,不服氣地道:“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

“好,好,你知道,可我心裏沒事。”

“心裏沒事您咋不吃飯,是我做的不好?”

“做的好,我還到處誇你飯菜做的好呢。”普天成拿起了筷子。

“真的?”盧小卉眼睛一亮,快步來到普天成跟前,喜笑顏開地說:“普叔您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