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成睡覺時,已經淩晨兩點了。不知是累了的緣故,還是藥酒的效力,總之,這次躺下很快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聞到一股幽香,帶著百合的味道,還有淡淡的卻很真實的枙子花香。夢中的他使勁嗅了幾口,翻過身去。但那股香還在,越來越清晰,似乎還挾裹著別的一股什麼味兒,跟著,他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懷裏蠕動,軟綿綿溫乎乎的,一種類似於頭發的東西撩得他渾身奇癢。等他意識到不是夢時,猛地翻起身,拉開了燈。
普天成驚恐地發現,床上竟然多了一個人,而且是盧小卉。盧小卉也像是喝了酒,臉頰泛著紅,一雙醉眼朦朦朧朧。
“你在做什麼?!”普天成驚叫一聲,低頭的一瞬,突然發現盧小卉什麼也沒穿,嬌小玲瓏的身子一絲不掛,完全呈現在他眼前,特別是少女那一對結實的乳房。他慌忙關了燈:“出去,你給我出去!”
盧小卉這次倒沒慌,而是,而是一把抱住了他,緊緊地將她玉女一般的身子貼在了他懷裏:“叔,我沒法報答你,你要了我吧……”
“胡鬧!”普天成像被燙著了一般,也顧不上羞恥,光著身子跳下床來,一邊穿衣一邊斥道:“你馬上起來,回你房間去!”
“叔……”盧小卉還不甘心,還在做努力。為了能讓自己走出這一步,她喝了將近一瓶紅酒,這陣,酒精正在燃燒她呢。
“我不是你叔,你走,馬上離開這個家!”
盧小卉醒了。酒意去了一大半,瞬間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了。像溜進房間的一隻小耗子,在貓歇斯底裏的叫喊下,委屈而又害羞地走了。她美麗而飽滿的身子在這間缺少女人的屋子裏劃了一個傷心的弧。
普天成則像是剛從大難中逃離出來,驚魂難定。過了大約有二十分鍾,他整整衣服,走出臥室,衝盧小卉那邊喊:“你穿好衣服,出來。”
不一會兒,盧小卉出來了,穿戴得十分整齊,頭低著,兩隻手勾一起,樣子十分可憐。
“你坐下。”普天成說。
盧小卉沒敢坐,也不敢抬起頭來,臉上除了怕,再就是羞恥。
“是不是王靜育讓你這樣做的?”普天成的聲音聽上去很可怕。
盧小卉打個激靈,連忙搖搖頭:“叔,不管王叔的事,是我……”
“少叫我叔!”普天成喝了一聲。
盧小卉嚇得不知所措了。
“那我問你,是不是喬若瑄讓你做的?”普天成自己也奇怪,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但事情太突兀,他不能不多想。
“不是的,叔,您千萬別亂猜,是我,我不爭氣,我……”盧小卉知道自己說不清,索性放聲慟哭起來。
盧小卉一哭,普天成就缺了招數,內心講,他是不願傷害這個女孩子的,他傷害的人已太多,說他惡貫滿盈也不為過,他知道上帝終有一天會懲罰他,但他不想再背上什麼債。
“到底怎麼回事?”他遞給盧小卉一張紙巾,聲音溫和了一點。
盧小卉起先什麼不肯講,隻是一個勁地哭,後來讓普天成問急了,才說:“我想讓叔給我弟弟找個工作,他沒工作,我媽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這話不能好好說嘛,為什麼要這樣?!”普天成還是覺得盧小卉沒講實話,總覺這是王靜育或喬若瑄設的一個計,至於為什麼要設計給他,一時半會他還來不及細想。
“我弟弟說,頂了他的人是縣長的侄子,其他錄取上的,也都是送了禮的,我家沒錢送,弟是我們家的希望,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傷心……”
說到這兒,普天成相信了。對一件事的相信,有時候也不需要理由,對方的痛有足夠的說服力讓你去相信它。
普天成再次拿出一張紙巾,這次他沒遞給盧小卉,而是把盧小卉輕輕攬了過來,替她抹了淚。
“你是個好孩子,叔相信你,但這種蠢事,以後絕不許再做!”
盧小卉可憐巴巴望住普天成,默默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普天成就將電話打給王靜育:“你馬上來一趟,把盧小卉帶回去。”
“怎麼了,秘書長,小卉沒做錯什麼吧?”
“讓你帶回去你就帶回去,問那麼多做什麼?!”
王靜育一聽普天成說話的口氣不對,不敢多嘴了,說他下午就到。
“對了,家裏茶幾上有點錢,你去了以後,代我到醫院看看她母親,市裏如果能幫上忙,就替她母親找家好一點的醫院。”
“我知道了,秘書長請放心,我一定按您的批示辦。”
等他再次回到家裏時,就發現,人去樓空的家裏好像真少了什麼,讓人壓抑得要死。他在客廳裏站了很久,又來到盧小卉睡過的屋子。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電腦原又搬回到原來的地方,就連一根頭發也沒留下。
她把所有的痕跡都消除了。他這麼想著,忽然有些傷心,也覺得自己有點殘忍。畢竟,那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孩子啊。
後來他發現,盧小卉居然沒拿錢,桌上放了五千塊錢,算是自己一點心意吧。這個倔強的孩子居然沒拿。普天成像被什麼咬了一口,抓起電話就罵王靜育:“讓你拿錢你為什麼沒拿?”
“是小卉不讓拿,這孩子,怎麼才幾天,就變了個人?”王靜育委屈地說。
普天成生怕再說下去,說出一些胡話亂話來,隻好狠著心把電話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