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的聖旨上,所落的皇印,竟是先皇的印璽啊!”
他還露出訝異的表情。
薛貴驚得呆住了,老眼急忙在兩道聖旨上遊走,反複確認。
兩道聖旨上,都印有皇帝印璽。不同的是,李世手上那道聖旨,印的是當今皇上的印璽,而他手上這張印的,卻是——卻是——
他隻顧著看皇帝寫下聖旨,卻忘了去看,皇帝蓋下的是哪一枚印璽。
勝負已分。
薛貴驀地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溫熱的液體,再度濕透官服,清清楚楚的印在青石磚上,在場的人全看得一清二楚。
李世走過來,親自把顫巍巍的老人攙扶起來。”薛大人,假擬聖旨,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他硬話軟說,兼容並蓄。”不過,我想,肯
定是哪裏有了誤會,這事就到此為止,不用驚擾皇上了,您說好嗎?”
薛貴顫抖不已,全身哆嗦著,說不出半個字,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他不僅鬥不過夏侯翎,就連夏侯翎的手下,都比他棋高一著,夏侯翎的手下,到底還有多少深藏不露的能人?
眼看情勢不對,追隨薛貴來的官員們,走的走、溜的溜,早已全部逃走,此時此刻,就沒有一個人去攙扶薛貴。
“來,派人送薛大人回府。”李世吩咐著,讓奴仆上前,將薛貴接走。老人年邁的腳步,印在石磚上,都是一個濕印子。
之後,他轉過身去,在書房牆壁被撞出的大洞外,恭敬跪下。
“打擾主公書寫了,我這就讓人,將碎石碎磚收拾完畢,將牆壁補上,往日之後,屬下敢以人頭保證,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主公。”他伏地
為禮,語氣如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陰暗的書房裏,傳來低聲的笑。
“你逼得皇上下旨?”
“是。”
“那麼,印璽呢?”
“是屬下多年前就安排,在皇上身旁的人所換的。”
夏侯翎又笑。
“這一招,很有趣。”
“謝謝主公謬讚。”
“李世。”他的筆未停。
“在。”
“你終於能讓我放心了。”
李世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激動,卻又迅速被隱藏。他再度恢複麵無表情,直起身來。
“請主公繼續書寫,屬下告退了。”他後退,轉過身去,大步的走向夏侯府的大廳,那裏集聚著文臣武將,都在等待著他。
看著李世離去,明珠心中的某個部分,也跟著鬆了。
明珠並不是擔憂,李世沒能趕到,明珠與夏侯翎會有生命危險,而是欣喜於李世今日的表現,證實他足以獨當一麵,夏侯翎肩上的重擔,可以減輕不少了。
“明珠。”
明珠聽見他喚著。
“怎麼了?”明珠問。
“燈為什麼熄了,快把燈點起來。”
他說著,還低著頭,試圖辨認出書冊上的文字,眼前卻隻有一片黑暗。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
明珠喉間一梗,來到夏侯翎身邊,溫柔的捧起他的臉,與自己相貼。”對不起。”明珠輕聲說著,淚水濕潤了兩人的臉。
夏侯翎抹去明珠眼角的淚,安靜了一會兒,他才閉上雙眼,嘴角露出笑容。那笑,好蒼涼、好蒼涼。
“原來,不是燈熄了。”
他沒有怪明珠,反而將明珠抱入懷中。
“我的雙眼已經看不見了嗎?”
“嗯。”
僅僅是一個單音,但是要出聲,卻讓明珠連喉間都刺痛。
“以後,還能恢複嗎?”他問。
明珠落淚搖頭,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是嗎?”
夏侯翎能感覺到,明珠搖頭的時候,那柔軟的,帶著香氣的長發拂過他的下巴。
“那麼,好吧!”夏侯翎睜開雙眼。
明珠抬起頭來,看著他摸索著,把筆放到明珠的手中。
夏侯翎露出溫柔,而鼓勵的笑,輕聲說道:“你幫我吧。”
明珠雙眸泛淚,握住那支筆,在他側身的時候,坐到他的懷中。
他的聲音淡淡傳來。
“須通八達之路,開東西南北大道,以利商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