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晚口鼻上掛了呼吸器,她費力的深吸了幾口氣,“替我摘了,我有話……想跟小汐單獨說……”
她這話是跟賀天說的,自從婚禮回來,她身上的儀器管子就沒動過。
賀天背脊輕輕一顫,幾秒鍾之後,他動作極其遲緩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略微蒼白憔悴的臉頰上緩緩浮出一抹淺笑,“別太累了,我去外麵等你。”
他說完,伸手過去摘下呼吸器,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賀天的指尖在發抖。
陸澤臣上來,扶著賀天,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病房,病房裏,隻剩下沈瑾汐和宋晚晚兩個人。
“晚晚,韓院長都已經跟我們說了,後天進行手術,各項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沈瑾汐笑了笑,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
宋晚晚現在這情況不容樂觀,就算提前手術,她也未必能夠撐得下來,就算她強行撐下來了,手術成功的幾率……隻有4成,那已經是韓璟的極限了。
“小汐……”宋晚晚臉色蒼白如紙,視線落在沈瑾汐身上,“如果我不在了,請你替我照顧好阿天,好不好?”
沈瑾汐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下來,心髒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垂在身側手指無意識的稍緊了緊。
半晌後,她勉強擠出來一抹幹笑,“晚晚,手術的事情有韓院長,不會有事的,你別胡思亂想。”
宋晚晚目光放空了一瞬,然後她苦笑了一聲,“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知道,能夠跟阿天結婚,其實是我做得最自私的一件事情,可我不後悔。”
可我不後悔。
自從看到賀天的第一眼開始,她的心裏就認定了賀天這個男人,她的喜怒哀樂,全都掛在這個叫賀天的男人身上,一輩子很短,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可這種心情很長,如高山大川,連綿不絕。
“晚晚……”沈瑾汐看向宋晚晚,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條路走得很長,也很苦,我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喜歡我,我隻是想,就這麼遠遠的看著他就好了,就算再怎麼喜歡,那也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不驚不擾,我隻求他歲月靜好,可是……”宋晚晚話音輕輕一頓,神色十分認真,“可是,你第一眼看到就認定的人,又怎麼舍得一輩子在他生命裏當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啊,小汐,我真的已經知足了。”
她說,喜歡賀天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她說,她隻求他歲月靜好。
她說,她已經知足了。
年少時候的喜歡,總是這樣驚天動地又無怨無悔,一旦動了心,就沒想過要回頭,頗有一種壯士視死如歸的悲壯,又豪氣雲幹。
沈瑾汐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她承認,宋晚晚這幾句話已經說服她,她看向宋晚晚,“阿天這個人,一向都是愛憎分明,所以,晚晚,他是真的喜歡你,才會跟你結婚的,明白嗎?”
宋晚晚這樣的人,大概到死都不會相信賀天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她不說破,是怕自己最後這一點念想都變成一場空,可她內心深處,仍舊不相信賀天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