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好好的天氣突然就變了，淅瀝小雨落了下來，窗欞上的雨珠氤氳出一片濕氣，沈瑾汐半靠在床頭，正百無聊賴之時，有人敲響了病房的大門。
沈瑾汐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進來。”
外麵安靜了片刻，才有人推開大門走了進來，沈瑾汐微微錯愕了幾秒，這才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來的人竟然是……顧雲灃。
昨晚上的事情，沈瑾汐仍舊心有餘悸，看向顧雲灃的眼神，也不由得冷了幾分。
顧雲灃右手纏滿了繃帶，半吊在胸前，雪白的繃帶上還滲著血絲，他另一支手拄著手杖，動作有些僵硬的立在大門口。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點尷尬，也有點說不清楚的沉重。
片刻後，顧雲灃才別扭著姿勢朝著沙發那邊走過去，他手上有傷，這一路折騰過來，又硬撐著來見沈瑾汐，額頭已經滲出一層稀碎冷汗，臉色看著也是無比蒼白。
好不容易才走到沙發邊坐下，他幾乎已經是用盡了力氣，深吸了幾口氣之後，好似終於緩過勁來，目光有些閃躲的看向了沈瑾汐。
沈瑾汐倒是無所謂，一雙清澈得不能再清澈的眼睛，無遮無攔的注視著顧雲灃，顧雲灃今天來了，總不可能隻是單純的來探病的。
“對不起。”顧雲灃背脊繃得很直，聲音有些冷硬的開口。
沈瑾汐也沒料到，昨天晚上還一臉凶殘非要殺她，恨不能碎屍萬段的顧雲灃，竟然會主動跑過來，棺材板似的往她跟前一杵，然後跟她說對不起。
這件事怎麼想都怎麼玄幻，可是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當年沈家的事情，雖然並不是我所為，但到底跟我有關，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找我報仇，我都沒有怨言。”顧雲灃又開了口，這一次竟然是難得的認真。
沈瑾汐突然有點分不清楚眼前的狀況，顧雲灃親口承認，他就是江慕雪背後的人，也就是說，當年江慕雪那樣對她，這背後都有顧雲灃一份“功勞”，她一向愛憎分明，更何況這事牽扯到沈家血海深仇，她沒想過輕易放過。
“我今天來，不為其他，隻是想告訴你，你怎麼對我都可以，這是我應得的報應……”顧雲灃臉色微微泛白，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可是，阿琛他……他是真的喜歡你，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見過他這樣對待過別的女人，以前我總覺得他隻是生性冷淡，對所有人都是一樣愛答不理，但其實他隻是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展現出最特別的那一麵……”
從前……
從前的故事總是太長，也太傷感沉重，他當年明知道林翎的死跟顧雲琛無關，卻還是執拗的將所有過錯，將林翎的死算在了顧雲琛身上，硬撐著一口氣活下來，就是為了替林翎報仇。
可這仇恨，最終卻隻是把他逐漸拖進深淵，讓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
“我跟雲琛之間的事情，不必顧大少操心，你我之間的賬，也跟他無關，我沈瑾汐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不會在意旁人怎麼看怎麼說。”沈瑾汐臉上表情空白了一瞬，很快便又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