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暫時沒地方住,可以住在我這裏。”

我再次詫異的睨向對麵的男人,他竟然沒有追問我的家人去了哪裏,這實在很令我匪夷所思。

“其實,我的相貌……”

我想跟他說,我毀容了,住在這裏會嚇到他,可我話沒說完,便被他打斷:“你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

這一次,詫異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這個男人,他太深沉了,深沉的讓我看不透他,如果他不是知道我想說什麼,又怎麼會打斷我的話,誇讚我有一雙美麗的眼睛?

我生氣的起身:“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不必了。”

“等一下。”他不疾不徐的抬起頭,直視著我說:“你以為我剛才說的話,其實代表我已經看過你的容貌了嗎?你錯了,一個女人戴著麵紗,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猜的出,她一定是毀了容,沒有誰會因為自己長的美,而不願意讓別人看到。”

我征征的回望他,一時間很無措,因為,他說的不無道理。

“你就安心的住在我這裏,這幾天天氣都不好,你若再蹲到馬路邊,就是死路一條,上天賜予我們生命,是為了精彩的活著,而不是黯然的死去。”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妥協了,也許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因為,我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好奇。

轉眼一個月過去,我對陌生的環境已經漸漸熟悉,隻是對高子安,仍舊陌生。

他每天早出晚歸,生活作息很規律,從不問我不想回答的問題,更不涉足我的隱俬。

終於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好奇,欲言又止的問他:“高先生,我知道也許我不該問,可我實在很好奇,為什麼……你是一個人住?”

問出這句話時,我終於有些理解那些想窺視我的人,因為,好奇是一種天性,無關乎好意或惡意。

他聞言沉默了片刻,我敏銳的從他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落寞,趕緊解釋:“如果你不想說沒關係的,我就是隨便問問。”

“你跟我來。”

他轉身進了書房,我尾隨著跟了進去,他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相框,我仔細一看,是他和一個女人的合影,看樣子,應該是他的妻子。

“這是我太太,我們很相愛,但是……”

他有些難過,閉上眼,複又睜開:“她死了。”

“死了?為什麼?”我有些詫異。

“五年前,患了骨癌,盡管她求生的慾望很強烈,卻最終沒能戰勝死神。”

無意揭別人的傷疤,看到高子安傷心的模樣,再聯想到父親對母親的態度,不禁讓我對麵前這個男人增添了幾分好感。

如果今天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我可能很難再相信,真愛是存在的,隻是有些人,沒有那個福氣而已。

而我,可能是最悲慘的人,連與愛情擦肩而過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對不起,觸到你的傷心事了。”

我愧疚的道歉,他搖搖頭:“沒關係,生死由命,隻能怪我們緣份太淺。”

“那你沒有子女嗎?”

“有一個女兒,在美國留學。”

“她新年沒有回來陪你一起過?”

“恩。”

高子安的表情有些黯然,他淒然的笑笑:“是我讓她不要回來,這個家,太冷清了……”

怕再繼續問下去,隻會讓他更難過,我趕緊轉移話題:“今晚,讓我來下廚吧。”

這一個月來,高子安每天五點準時回來,然後下廚房做晚飯,他像照顧孩子一樣的照顧我,盡管我說了很多次,我可以自己動手。

“好。”他沒有拒絕。

我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他拿出兩瓶法國紅酒,舉了舉杯子:“敢喝嗎?”

我笑笑:“有什麼不敢。”死都不怕,還會怕喝酒。

我們相視而坐,他替我倒了半杯紅酒,我脖子一仰,喝了個精光。

他詫異的蹙眉:“酒不是這樣喝的,要慢慢品,才能品出滋味。”

“不用,酒對我來說,和生活一樣,早已經沒了滋味。”

也許我的話太過消極,可事實上,確實是這樣的,一個把青春年華埋葬在仇恨中的女人,生活對我來說,不過是一杯索然無味的白開水。

他眯起眼,意味深長的打量我,總結出一句:“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

“沒有。”我搖搖頭。

“你有,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