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一會兒,可是,歐陽明晨再也沒有聲音。
難道是剛才自己聽錯了麼?
田菲菲搖搖頭,然後舉步,打算回病房,歐陽明晨這個人今天有些問題,自己還是不予理睬得好。
“田菲菲。”
誰知道身後又是這樣的一聲叫。
這次田菲菲沒有聽錯,絕對是歐陽明晨的聲音。
她再一次地轉過頭,望著歐陽明晨,然後看見了他眼神中的憂傷如水。
田菲菲從來沒有在歐陽明晨的眼中看見這樣的神色。
他給自己的感覺一直是傲嬌的,高高在上的,甚至看人帶著一種盛氣淩人的感覺。
是自己走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而且是那麼嚴重的事情。
“田菲菲,剛才院長找我。”
他終於緩緩地說,這個時候的歐陽明晨和剛剛半個小時之前那個在車裏的歐陽明晨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似乎遭受了重大的打擊,院長找他,那麼那個打擊是跟歐陽奶奶有關?
田菲菲隻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什麼東西突然碎了,她失聲問。
“奶奶的身體怎麼樣?”
歐陽明晨卻不說話,隻是那樣定定地看著她。
田菲菲的心裏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歐陽明晨的手。
“歐陽明晨,你能不能快些說,奶奶的身體到底怎麼樣?”
她是真的害怕,因為害怕,甚至連聲音都在顫抖著。
“奶奶的腦中發現一顆腫瘤,一般情況下隻要動手術就可以了,可是,因為奶奶那顆腫瘤的位置比較特殊,所以手術的成功率非常小。”
歐陽明晨深深呼吸,努力讓自己激動的心平息了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
“奶奶一直不肯動手術,前幾天的理由是要還沒有見到你。”
“歐陽明晨,既然這樣,為什麼昨天就不跟我說清楚?”
田菲菲是真的極了,眼睛也立刻紅了,早知道這樣,自己是不應該走的是不是?如果歐陽奶奶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會內疚一輩子的。
“事實上,第一次摔倒的時候,奶奶自己心裏已經隱隱有些知道,這麼多天來,對於這顆腫瘤沒有做任何的處理,一直到幾天前奶奶再次摔倒。”
歐陽明晨隻是看著田菲菲,那樣的眼神卻是如同死灰。
田菲菲不傻,她已經完全讀懂了那樣的眼神。
她隻是喃喃地說:“歐陽明晨,求你直接跟我說院長今天對你說的話。”
從歐陽明晨的眼神裏,她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可是,那是她根本就不敢想的。
歐陽明晨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後轉過了身子。
那一刻,他的脊背竟然是那般的孤寂。
“歐陽明晨。”
“院長說,短短的兩天時間,那顆腫瘤生長迅速。”
“不。”
怎麼可能,隻是兩天的時間而已,怎麼會這樣。
“不,歐陽明晨,一定是弄錯了,請你讓院長再檢查一遍。我,我去說。”
田菲菲說完,急急地轉身。
“田菲菲。”
歐陽明晨猛地伸手拉住了田菲菲的手腕,再開口的時候,語聲卻已經是哽咽。
“院長說,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們也無法解釋,已經將這個案例發往國際醫療站進行求援。”
“歐陽明晨,一定是弄錯了是不是?歐陽明晨,你告訴我,你是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田菲菲抬頭,看著歐陽明晨,幾乎執拗地說。
那個老人,自己是真的將她當做親人一般,和她在一起,自己的心裏是從來沒有的寧靜。
那樣美好的日子,自己還沒有享受夠,自己甚至願意為她千裏迢迢地重新趕回來。
可是,怎麼能夠那樣,她怎麼可以離開自己?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歐陽明晨慘笑了一聲,然後又轉身,那一刻,田菲菲分明看見了那個無比驕傲的男人,雙肩不停地抽動著。
“歐陽明晨。”
她低聲地叫,卻感覺到無助。
他那麼厲害的人,他有那麼廣泛的人脈,他可以找很多很多人幫忙,可是,他卻用那樣無奈的語氣對著自己說這樣的一件事情,也就是,也就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是不是?
“田菲菲,院長說,那顆腫瘤馬上會壓迫視神經、聽神經……”
“歐陽明晨,不要說了,求你真的不要再說了。”
那是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一個事實,要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那樣健康的一個老人,雙目失明,雙耳失聰,然後接下去是什麼?無法說話,所有的意思都無法表達?自己都接受不了,歐陽奶奶該怎麼辦?她該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