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步被一陣急促的電話催醒,手機鈴聲刺耳的環繞在他的耳邊,一股無名之火燃起、頓時滿腦子的憤怒。花色的被子裏伸出一隻細長的手來,摸索著身體的周圍,終於在反複的敲打後,定位在枕頭的右側,然後吃力的拿了起來。甚至都不太確定是不是拿著手機,憑著記憶劃拉著屏幕,眯縫的雙眼打量著發出刺眼光芒的地方,漫不經心的接起電話,發出慵懶了十年的腔調:幹嘛?

像許多大學生一樣,大學畢業的林一步走向了失業的這條路,感受著生活不階段的洗禮,以及被時光擱淺的夢想。窮困有時候就是這樣,伴隨過大部分年輕人,路過紅燈區都會為自己的口袋含羞而過,一場風花雪月也隻是初醒的幻想,不敢瞧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大學畢業時,林一步沒有失戀,分手是別人的悲傷,人生本來就有許多為什麼。大學畢業不再像高中和初中那樣,七月會傷感上整整的一周。這次隻是在踏上火車的刹那間,內心發出隱隱的痛。火車開啟後,他來到吸煙室,熟悉的抽出一根香煙,‘哢’的一聲,火焰微微擺動,zippo的字樣折射出陽光的明媚,過濾嘴在唇上斜鍥,吐出一縷濃厚的白煙。注目著一晃而過的風景,往事如初見,這麼些年。

畢業以後,在朋友的介紹下,林一步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築公司,當了一個沒有實權的經理,名正言順的過了把領導的癮。致使他義無反顧的離開崗位,原因是沒有拿到他應拿的報酬。從此以後,林一步也被無情的歸類去了農民工的一分子,正式的開始了他的討薪生涯。

事情原本就有兩極,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就像你得到多少誇獎,就會接受多少鄙棄。

是林一步母親打來的電話,說有房客要租老宅子。

對方很倉促的樣子,告訴他們要馬上滕出地方來,隔天就要搬進去,讓他回去把帶走的收拾一下。想許多人就是這樣,火急火燎的來去匆忙,到最後也不知道想要的是什麼。他不禁想起了張愛玲的那句耳熟能詳的句子:人生像一件袍,上麵爬滿了虱子。

人總是因為另外一個人而急促:房客在催母親,母親在催他,他在催自己,想想大概如此。

漫不經心的聽著母親的安排,不吭聲的盯著前方,空白中有些許蒼涼。最後,林一步隻是輕微的說了一聲“哦”,便把電話掛掉。他的大腦開始逐步清醒,以前蘇醒時總是伴隨著的滾滾的倦意,此時也不知被踢到何方。翻來覆去的想再睡一會兒,終究不得而安。

一路陪伴林一步的它們,有不同時期的回憶,有苦有甜,快樂孤單。這樣細細回嚼一番,悲傷的心頭再次被淋刮了一遍,來的這樣猝不及防,以至於他都沒有做好準備來麵對的現實。但事情就是這樣,真真切切讓你變的不知所謂。時光在變,人也在變,林一步看著酷狗音樂上的這句話時,眼淚竟不聽使喚的掉到了鍵盤上。此時林一步才發現,他是一個多麼矯情的人。

時光在變,人也在變,不管如何努力,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你曾經無數次抱怨過的地方,抱怨過的人,以及抱怨過的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離開工作崗位的林一步開始遊走在大街小巷之中,整天處在一種渾然不知天地的狀態中,跟一些狐朋狗友的人玩樂,自認為的放蕩不羈。

林一步無意中看了一部電視劇,‘與青春有關的日子’。這部電視劇使林一步聯想到了眼下的自己,無拘無束,擺脫了一切的煩惱。再也不用在某個星期一的早晨呆在教室裏了,聽那些早已聽膩了的訓導,聽那些於他而言無用的知識,再也不用為交不了作業而愁的夜夜未眠,真的再也不用了,對嗎?後來,後來學會了什麼。

到這裏時,林一步想起了小學寫作文時最愛用的比喻句,此刻形容他的過去,寫不完作業、又擔心作業交不了時候的心情、言語、動作再十分恰當不過:某某某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這樣的生活,很快將他攢了半年的生活費揮霍的分文不剩。於是乎,這樣的生活總是在興奮中開始,在茫然中結束。人之所以會茫然,通常的情況都是在前路不明的情況下,而造成前路不明的情況往往是資金不到位。

在消耗完有力後盾後,林一步開始了自己的宅居生活,吃泡麵、打遊戲、看電影。偶爾跟好基友開開視頻,手舞足蹈的聊聊扯蛋的夢想。那段時間裏,林一步一遍一遍的尋找著丟失在記憶深處的、某些想要想起的片段,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好像有些東西在自然的抵觸這些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