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作文幾乎天天晚上潛伏在文馨的小樓附近,等候蔣中天出現。
三天過去了,13號樓竟然一直空著,不見有人出入。它的窗子始終黑著。
難道文馨又有了更豪華的房子,不在這裏住了?或者,她壓根就不住在這裏?
李作文胸中複仇的烈火燃燒得越來越旺盛,第四天,他又來了。
他把車在離13號樓不遠的路邊,熄了火,坐在後排座上,靜靜朝外觀望。
13號樓的窗子依然黑著。
他的車窗黑著。
他忽然想到,那個窗子裏會不會有一個人像他一樣潛伏著,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呢?
大約八點鍾左右,有個人晃晃蕩蕩地從後麵走過來,停在他的車旁,趴在車窗玻璃上,朝裏看。
是個穿灰色製服的保安。
李作文把車窗放下一點,露出一條縫,冷冷地逼視著對方。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停車場,說:\"先生,請你把車停在那裏好嗎?\"李作文低低地說:\"我想停在你身上。\"那個保安愣了一下,沒敢再多嘴,轉身走開了。
李作文把車窗關嚴之後,突然把目光射向了13號樓的窗子——那窗子依然黑著。但是,他感覺剛才他和保安對話的時候,那窗子似乎亮了一下。
他緊緊盯著它,注意觀察。
那窗子一直黑著,好像是一個死人,心髒突然跳了一下,接著又不跳了。
不過,李作文沒有離開的打算。
他要像前幾天一樣,一直等到淩晨再回去。
他必須找到蔣中天。這家夥是那個汽車修理工比起來,可惡一萬倍,因此他必須死。
更重要的是,隻有找到蔣中天,他才能順藤摸瓜找到梁三麗,這個一直被他的兄弟們稱作\"嫂子\"的女人。
他必須讓她變成一個怪物。她把一麻袋芝麻和一麻袋小米摻和到了一起,讓他一個人分開,而她竟溜了。
他咽不下這口惡氣。
文馨曾經問他,找蔣中天幹什麼。
他回答說:他欠我一頂帽子。
這句話說得太精妙了。
風流男人都把女人當成衣服,想穿就穿,想脫就脫。而李作文這個人有點不同,他從來都把女人當成帽子。雖然帽子和衣服有相似之處:想戴就戴,想摘就摘,可是帽子卻是尊嚴的象征。
別人的腦袋等於他的帽子。
有一輛車出現了!
是一輛切諾基,很像他第一次來靠山別墅的時候,在雨中遇到的那輛拋錨的切諾基。這輛車停在了停車場上,然後,有個男人走下來,他徑直走向了13號樓。
李作文瞪大雙眼,使勁兒看。
這個男人不是蔣中天,他比蔣中天高且壯。
他走得很慢,似乎十分疲憊。不過,他的身體挺得很直。
他是文馨的老公?情人?李作文暗暗猜測著。
他走到13號樓前,突然回過頭,朝李作文的車望過來。
李作文在車裏死死地盯著他。
他望了很長時間,才轉過身去,踏上了樓前的台階。
李作文忽然感到,這個人似乎有幾分麵熟。
他是誰呢?李作文堅信,他在哪裏見過他……
他正在追想著,那個男人已經走進了樓裏,把門關上了。
李作文繼續想。
突然,他的頭皮炸了一下:這個人就是十年前曾經用他的二節棍打傷他的那個大塊頭男生!
他就是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