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她執著冷酷的視線一直盯著陸墨沉,視線感應裏,他朝這邊看過來時,雲卿的心髒,猶如被現實的刀狠狠劈了一下!
男人的長腿很明顯地頓挫了,勁挺的褲管帶出了一絲冷風。
他深暗凜冽的視線投到雲卿臉上,充滿壓迫與寒氣,強烈的注視感甚至讓人喘不過氣,那漆黑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這個反應……縱使片刻後他恢複沉冷,但雲卿還是察覺到了,對於她的出現,他是詫異的!意料之外!
這說明了什麼?
心髒,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而麵前這個卓而矜貴的男人,隻是須臾,眼神裏便幽沉似海,再不可窺探任何異樣。
他甚至很快挪開了視線,刀刻的五官並不見表情的波動,仿佛隻是掃視眾人一般,掃視過她。
他攜帶著雲霜繼續往前走,就這樣經過了她。
雲卿感受著麵上那股冷風,寒峭入骨地盯著他緊抿的薄唇,疏剪淩厲的鬢角。
高跟鞋尖細的跟,仿佛變成一根針,逐漸刺到她的肉裏,猝然的痛。
那對壁人上了台,場麵到達沸點,十分熱鬧。
季翰天和陸老爺子都出現在主席台上,雲卿猶如行屍走肉,被顧湛宇拽著,入了席位。
主席台上發生了什麼,她再也不看一眼,不聽一句。
隻是,當台上出現熟悉的小寶寶的聲音,她還是不可自控地顫了顫手,視線,緩緩地抬起。
陸老爺子在逗十三,十三脆生生的回答什麼,通過話筒,傳到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緊接著,雲霜寵溺的聲音就飄出,“臭寶,媽咪養你這麼大,就是來給爺爺捶捶腿的,快孝敬爺爺一杯茶。”
媽咪?
雲卿無聲攥緊手中的筷子,不明白心頭那股仿佛被挖去一塊的強烈失落與心痛的感覺是什麼。
不用驚訝的,陸墨沉一直有孩子,既然雲霜是他的妻子,那麼,孩子必然就是雲霜和他生的了。
雲卿清冷著眼底所有的情緒,靜靜地看著台上,他手臂抱一個,雲霜手裏牽一個。
如果有相機,那一定是最幸福美滿的同框了。
這個男人,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什麼都有。
可他騙她。
騙了她。
最諷刺的是,他的妻子,還是她的姐姐。
雲卿狠狠的閉上眼,今時今日的她,嚐到了挫骨揚灰的真正意思。
而前天他跑到她家裏,他關心她,安慰她,給她做飯,種種一切,甚至讓她有些蠢蠢欲動的對他的依賴……都成了一個天大無比的諷刺!
真的,特別,諷刺。
筷子尖銳的部分,狠狠刺進了掌心,手背忽的一陣熱度,雲卿側眸,顧湛宇在盯著她。
眼神,犀利,“怎麼?聽到了還是看到了什麼反應這麼大?”
雲卿立刻掩飾瞳孔深處的赤紅,冰沉臉頰,手從他手底下不著痕跡的用力攥出。
可顧湛宇卻轉手就與她十指緊扣。
雲卿還沒甩開,斜側已經有說話聲和腳步聲傳來。
“咱們就坐這桌吧!”陸老爺子說道。
“行,爸您說了算。”雲霜柔甜的聲音。
雲卿驀地抬起頭。
果不其然,看見雲霜走來,與他肩並肩,陸老爺子和季翰天在後麵,旁邊跟著白羽玲。
雲卿的瞳孔又深又冷又含著撕碎般的諷刺。
這種情況,可真是‘繁華似錦’。
難怪白羽玲一回國就主動找她警告,攀上季家這麼大的名門,真真是要摒棄前塵的,她和雲逸和老爸,就如同一堆垃圾,要被她們清理掉!
“小宇!”陸老爺子高興的喊,“把你媳婦兒牽過來。”
雲卿被顧湛宇攥著,起身。
臉上兩道深邃的視線掠過,她下意識地抬頭,就捕捉到他的餘光。
心頭狠狠的一顫,她抿緊冰冷泛白的唇,每被顧湛宇帶著往前走一步,腳底就像在刀尖上劃過一道。
如今這局麵,太可笑了,也……太痛了。
“來來,我給你們相互介紹一下。二舅你們小兩口上次見過了,這二舅媽你們還是第一次見吧?”陸老爺子揚聲笑,“年齡差不多,但輩分要遵守。小宇,叫舅媽。”
顧湛宇看向季芷雅,視線裏是別有深意的,帶著一點似笑非笑的深刻,伸出手,“舅媽?可真年輕。”
季芷雅看著顧湛宇,神色閃過微怔,手伸出去,被顧湛宇握得緊,她笑容滯了滯,手抽了出來,一臉自然地柔笑,“顧總,你的妻子才年輕呢。”
說罷,手便朝雲卿伸了過去,溫和道,“你好。”
那眉眼間的高傲與優然,雲卿看得分明。
她冷笑地看了眼季芷雅身後的白羽玲,白羽玲麵色柔媚,但眼神是透著些防備與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