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是他扛,這些年他太累了,我的兒子……”
溫棠抹掉眼淚,“他有雙重人格,我到現在才知道!本該為他爭取的25歲,我在昏迷中,我不是個盡職盡責的媽媽……不說這些了,他的事我也不問了,你們能瞞得住我,一個一個的……這次要不是真到了命絕,他做手術你們也不得讓我知道,現在……我的小外孫是不是該讓他們回來,品媛,若是這是最後一麵,嗚……”
陸品媛俯身穩住情緒激動的母親,哭著搖頭,“媽……”
“溫阿姨。”沈青曄抹了把逼紅的眼眶,啞聲道,“二哥出發前在飛機上交代季斯宸,若是他這一趟出事,不管如何不要告訴兩個小寶寶,他親口說的,要是剩下了媽媽,就讓他們和媽媽生活。要是爸媽都沒剩下,就……就歸我們百家管。”
“當了爸爸的人,這麼狠心,這麼狠心!”溫棠按住心口,哭得肝腸寸斷。
這一晚,注定像一個永夜。
腦科專家給他開顱,秦律全程在旁邊,共同協助。
期間,他的顱內壓一直居高,降不下來。
手術進行到第十個小時,沒有什麼進展,天快明了,腦科專家不斷搖頭,這樣的顱內壓,碎片根本沒法試圖取。
但他卻奇跡般的,慢慢降下來了。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他們才開始取碎片的真正手術。
到中午時分,手術室的燈熄滅,室外的長廊兩端,所有的椅子坐滿了人,親屬,兄弟,還有以前部隊裏所有尊敬他的人。
大家都在同一時刻猛地起身。
安靜的,沒有一絲呼吸,心跳聲也仿佛都靜止,隻剩下眼禿禿的期盼。
主刀醫生出來。
遲遲不見秦律。
最後,終於看到裏麵推出了人,秦律推著推床的!
阿關腿一軟,倒在了地上,一點都不誇張,好像那一刻斷氣過了一個鬼門關。
早幾個小時做完手術的季斯宸,躺在推床上,也等在走廊這裏,麻醉醒了就能看東西,看到那張推出來的床,季斯宸的眼睛就睜大著,也沒法有別的反應。
沈青曄算是最鎮定的那個,大步狂衝過去,撲住秦律,“律哥,律哥!你他媽太棒了!5%也是活了,活的!”
秦律卻沒有這些人臉上的萬分之一喜,他甚至不敢說,當目光觸及到喜極啜泣的溫棠,他也隻能僵硬的提了提唇。
大家暫時都被喜悅蒙蔽了,傳統意義上,手術室裏的人推出來,那就是救活了。
夏水水在晚幾分鍾接到電話,當場就在走廊上跳了起來!
她撒丫子就去醫技樓找雲卿,雲卿正被安排做檢查,鎖在檢查室裏走不出來。
隔著那麼厚一堵鋼門,夏水水也不管醫院內禁止喧嘩,扯著嗓子大喊,“卿卿!你聽著!陸總手術成功了!救活了!你聽見了嗎?卿卿——!”
檢查室裏,雲卿閉眼躺著,底下插了管子,那一瞬間她身體的顫抖連帶管子也動,醫生尖叫,“差點戳破了!別動!”
她一點也感覺不到痛。
睜開了眼睛,淩冷清清的視線,垂直的盯著屋頂。
白色的屋頂,白茫茫的。
她在下一秒緩緩的閉上眼睛,終於,像是順利吐出了一口氣。
她攥緊手指,告訴自己,這個賭,她贏了吧?
她夠狠,夠決絕。他才能更狠,更恨,更不甘心。
可是……
當一個小時後,雲卿被送出檢查室,看到的卻是淚水如漿的夏水水。
夏水水看見她出來,猛地一怵,想止住眼淚根本來不及,失魂落魄甚至嗆到了。
“怎麼回事?”雲卿的心跳,一咯噔,手按緊輪椅。
“卿卿。”夏水水咬住唇瓣,突然一下子蹲下去,捂住雙眼,“卿卿……”
“對不起,我傳了個假消息,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死!”
雲卿一怔,反手揪住她的衣領,強迫她抬起頭,她的眼神酷冷,“說事。”
夏水水哭著,黯然的搖頭。
“說!”雲卿低吼,慘白的臉一瞬間漲紅,旁邊的醫生猛地斥責道,“病人,你別動氣!”
夏水水嚇得一抖,不敢不說了,哭道,“我又接到阿關的電話,那邊說……說秦醫生趁著陸總的母親走之後才說的,實情,用那個外國腦科專家的原話是:病人的碎片取出了,開顱手術來說是成功的,但他並沒有從真正意義上醒來,因此這場手術也並沒有成功,簡單來說是他的身體機能呼吸保住了,可是腦功能意義上,他沒保住,也就是說陷入深層昏迷,也可以說是植物人……卿卿,他醒來的幾率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