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期未有——白素然】
後來雲卿回憶,其實那一年媽媽的生日,不應該給她那樣過。
白素然的生日在春天,今年雲卿忙於結婚,又因為白素然身份隱藏,雲卿也沒有挖掘到媽媽的真實生日。
因此便完美錯過了。
直到冬天,雲卿和季雲庭去派出所登記改姓,她終將改回了季姓,名字不糾結,季雲庭為她取重名:季卿卿。
大家都知道是書麵上要用的,平日裏仍然繼續叫她‘雲卿’,陸墨沉更喜歡,陸地和雲朵的寓意。
派出所的同誌一並問了季政委女兒的生日是否要改?
季雲庭懵了,女兒出生當年他在朝鮮,這個問題隻能谘詢白素然。
雲卿打電話給了媽媽,媽媽告訴她:“小卿,你的生日是八月八號。”
雲卿就把生日改回8.8.
父女倆從派出所出來,季雲庭清矍地佇立著,望了眼天,突然眉眼溫柔地對女兒說,“說到生日,你媽媽的真正生日是四月,今年已經過了,四月份我看著那一天過的,卿兒,以後你可要記得。”
雲卿有點懊惱,“那隻能明年再等媽媽生日了。”
白素然在雲卿和陸墨沉婚後,一直也沒有離開S市,日子對媽媽來說,一如水中之鏡,無風無粼,雲卿佩服媽媽的淡然,也害怕她漸漸會感到寂寞,多次曾試探地問過媽媽。
白素然淡淡付之一笑,“我偶爾去豫園為你帶帶孩子,不好麼?”
“當然好,媽媽,我隻是怕您覺得無聊。您的公寓還是很冷清,一個傭人都沒有,你忌憚生人,或許可以嚐試養一條狗狗,一隻貓咪……您知道嗎?大院有一戶人家裏生了許多純種的藍貓,藍貓最乖了,一點都不會打攪您。”
白素然細細一想,哪能聽不出來,她放下咖啡杯,雙手交握,很坦然對視女兒,“大院的一戶人家?誰告訴你的?”
雲卿訕了訕,“爸爸他朋友家,爸爸提了一下,我覺得主意不錯。”
“替我謝謝他,我不喜歡動物。”
“哦……”雲卿的手指戳了戳,乖覺不再勸,二十六歲在媽媽和爸爸之間,她仍然是充當差使的小角色。
母女倆此時在市中心逛街,白素然帶著墨鏡,她出行很謹慎,偶爾雲卿見媽媽淩厲的回頭望哪個方向,她都有一種身處特工電影鏡頭的即視感,媽媽很帥,表現在不經意的眉目鋒冷之間。
雲卿特別得意櫃台小姐經常把她們錯認成姐妹,挽著媽媽的手臂,總有這樣的幸福感。
媽媽不換包,一直是那個黑色。
雲卿猜想,包裏肯定有媽媽的備用麵具,或許還有槍之類的武器。
逛街,對雲卿來說是和媽媽的天倫之樂,可對白素然來說,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安全仍然是提防再提防。
因此雲卿心底,那種感情很複雜,既高興又難過,甚至微微的覺得自己自私,媽媽真的喜歡這種逛逛街,帶帶孩子,陪陪女兒的生活嗎?她會感覺到累嗎?
盯著眼前那件很適合媽媽穿著的秋款大衣,雲卿扭頭看著站在那裏猶如雕塑的母親。
白素然擰了下眉頭,走了過來,笑著道:“怎麼突然發起呆?你覺得這件適合我?那我去試穿?”
她拿下了衣服。
雲卿握著媽媽的手,笑著把衣服放到一邊,“我已經給您推薦了三套,您都買了,可是媽媽,你真的喜歡我推薦的衣服嗎?”
白素然望著女兒漆黑的眼瞳,這聰慧是一脈相承,相對的,敏感與敏銳也會遺傳。
“怎麼?又在試探我?”白素然釋然地搖搖頭,“傻瓜,你不要總有一種媽媽在為你犧牲的感覺。平日裏你大大咧咧,怎麼在媽媽這裏你總是多愁善感?如果顧忌彼此,那還是不夠親密,小卿,這樣的生活我是滿意的,很簡單,就算我不養貓,我也不寂寞,懂了嗎?”
雲卿失笑地抿抿唇,“因為我總有一種囚鳥的感覺,好似我把您捆綁了一樣,可是放開您,我又不知道您該往哪裏去?”
“別說你,我也不知道。”白素然擰眉,捏了捏眉心,“天地之大,容身無所。是我太悶了,又不苟言笑,偶爾我能看出來你很努力的逗我笑,但並不是我沒表情就是我不開心,比如逗小十五那小軟骨頭,我就很舒心,所以不要再為我瞎擔心,我很好,ok?”
這一次的母女交心算是很深刻的,讓雲卿漂浮的心安定了下來。
不會再覺得,這樣是委屈了媽媽。
冬天時,雲卿明顯感覺到媽媽走動豫園頻繁了,有時一天就來一趟看看三個小外孫。
她和陸墨沉在年底時特別忙碌,是白素然和溫棠交替管著小家夥們,有時她回來,還聽到十三嘚吧她外婆,說白素然教他拆卸玩具槍,又說溫棠教他毛筆字,還問媽媽,“奶奶和外婆為什麼差別這麼大呀?一個弄槍一個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