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梨花塚,往東再走半日,便到了曄城,再過去,便可往英州,英州臨海。
幾人一入曄城,無需打聽,這消息便自動入耳了,隻因全武林到處都在談論著這件事。
那時幾人正在路旁一個茶亭裏歇息,隻聽得茶亭裏人高聲闊談議論紛紛,細下一聽,頓時皆是驚震至極,寧朗更是當場便震散了魂。明二、蘭七皺起眉頭看向對方,審視之後,心底皆是一沉。這天下還有何門派有如此能力可一夕間滅了三千武林高手?而這東溟海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可怕之處?那三千性命就如此消逝了嗎?
“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然後好好打探一下詳細情況,確定了再來商討往後該如何辦。”洺空最先回複鎮定,領頭步出茶亭,鳳裔沉默的跟在他身後。
蘭七、明二同看一眼洺空,心頭一動,也起身離開,宇文洛則拖著依然魂飛著的寧朗跟在後麵。
行到一個較為僻靜之地時,蘭七開口了,“洺前輩,你是否……”後麵的卻沒有問出了,隻是看著他,而其他幾人也皆移目望向洺空。
洺空止步,沉吟了半晌,才道:“確實,對於東溟海乃至東溟島,我一直心存疑慮,總覺得我們此次凶險難測,仿佛是別人早就設計好的一個圈套,而我們卻毫無辦法的要走進去。所以當日我曾叮囑長天兄要萬事小心,隻是沒想到……唉!”
“這麼說來,洺前輩對東溟島有所知曉?”明二也問道。
洺空再靜了片刻,似在考慮如何措詞,然後才道:“你們都知道我派創派祖師韓樸與‘白風夕’十分親厚,他的手劄裏曾有過記載‘白風黑息’百多年前曾到過東溟島。”
“啊?”幾人驚訝。對於皇朝人來說神秘莫測的東溟島原來真實存在,而且還有人到過並安然歸來。
“既然‘白風黑息’曾到過,那何以前輩卻認定東溟島有凶險?”宇文洛疑惑道,“難道他有記載道東溟島……”
“不。”洺空擺手,“除了講‘白風黑息’到過東溟島外,其它再無記載。隻是……‘蘭因璧月’如果真是東溟島奪走,那他們完全可以不留任何線索,卻何以要留半枚‘惘然掌’掌印?東溟島予皇朝人來講是個一無所知之地,也從未有過瓜葛,他們為何要奪這聖令呢?而且是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細細想來,總覺得蹊蹺,總覺得這似乎是一個陷井,卻又隻是一種感覺一種猜測,無法證實,也就無法阻攔群情奮勇的眾英豪。再且,聖令被奪,作為武林一份子,無論前途是福是禍是傷是死,總是要去奪回的。”
“原來如此,難怪了。”蘭七道,碧眸看著洺空,“難怪前輩會去梨花塚。”
洺空目光一凝,回首,望向梨花塚的方向,靜靜的看著半晌,然後才輕輕道:“我想這或許會是此生最後一次見到你師傅,所以我要去看看她。”
幾人恍然大悟之餘也不由為他這一腔癡情而動容,誰曾想這武林第一人卻也有這一段情傷,也有這等柔腸百轉呢。再想一下,便對東溟島此行生出憂慮,心頭也皆沉重了幾分,這或許真是一次有去無回之途!
“那我師兄……還有秋前輩他們……就真的……”此刻方醒過神來的寧朗忽然出聲,本來微黑的臉此刻如紙一樣白,向來有神的虎目也是一片悲痛。
沒有人答話,都沉默著,此刻無法空言安慰,也無法斷言結果。
“我們走罷。”洺空驀地絕然回首轉身,大步前去。
幾人各自對看一眼,也抬步跟上。
找了幾家客棧,不巧得很,竟然都滿了,最後蘭七道了一句“隨我來”領著幾人往曄城最大的“華曄客棧”去,倒是碰著了故人。
宇文臨東本來沒有注意到的,隻是發覺到兒子的目光忽地緊緊盯在一個地方,全身陡然的緊張起來,於是他順著兒子的目光看過去。
正午時分,陽光很好,客棧門口逆光裏立著一個人,本來麵目陷在陰影裏應該暗淡模糊才是,可那人卻似自身就有更勝燦陽的光芒,灼灼其華,明明絢姿,引得所有的人都移目相看,這一望便神馳意動失魂丟魄。
宇文臨東也看得一怔,再回頭看向兒子,卻見兒子已收回目光,冷然垂眸,仰首便滿滿灌進一杯烈酒。
而後,那人身後又走進幾人,刹時,大堂裏頓有滿堂生輝之感,從掌櫃到小二到客人無一不感歎,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竟一下得見如此多風標絕世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