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得越來越封閉,不願和任何人交談、交流、交往。
背後好像有汽車的引擎聲。
潘萄回頭看了看,夜路漆黑,沒有車。
她繼續朝前溜達。
走了一段路,潘萄又聽見了背後那鬼祟的汽車聲。
她抖了一下,驀地想起一周前莫名其妙出現在門口的紙車紙人。
她沒有回頭,把腳步放輕,豎起耳朵聽後麵。
——好像有一輛車,它關閉了所有的燈,在黑暗中悄悄跟著她。
為了和她保持距離,它開得像蝸牛一樣慢。
潘萄甚至想象出,開車人的一隻腳板顫顫地踩在油門上,把發動機的聲音控製在最小,極為老練……
也許是顛簸的緣故,那隻腳板偶爾踩重了一下。
她猛地甩過頭去。
一條黑糊糊的路,什麼也沒有。
她蹲下身子,借著微亮的夜空做背景,還是沒有看到車影。
她站起來,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也許是市區裏傳過來的車聲。
她繼續朝前走,開始考慮命運。
一個人在一生中會做出無數的選擇,每一個選擇都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人生。而站在生命的終點看,每個人都隻能劃過一條人生軌跡,絕不可能改變。
實際上,命運包含了每一次選擇。
最後,她得到一種啟示:時間深藏玄機。
此時,她甚至希望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鬼魅,給她的生活帶來轉折,她不管轉折之後是什麼結果……
冷冷的風吹過來,路邊的草發出“窸窸”的聲響。
毛瑟瑟的草使大地變得深不可測,秘密十麵埋伏。
那風似乎鑽進了潘萄的骨髓,她單薄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立即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想法,這風好像不是來自天上,而是來自地下。
她眯著眼四下看了看,發現公路旁站著很多人,有些還七倒八歪。
她一下就停住了腳,眯眼仔細看。
終於,她辨認出那不是人,是墓碑,上麵刻著無數陌生的名字。那些名字都在幽暗中定定地看著她。
路旁是野墳地。
她剛要轉身離開,背後那虛虛的引擎聲突然變得真實了。
她猛地回過頭去,一輛白色轎車驀地出現了!
它依然沒有開大燈,隻是駕駛室裏麵卻亮著昏黃的燈,在無邊的黑暗中極其恐怖。
更恐怖的是,那個司機沒有臉。
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像孝服。頭發稀疏。
他的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像兩隻鷹爪,幹枯,有力。
他的身體微微朝前傾著,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幾乎貼在了車窗上,死死盯著潘萄……
潘萄在被撞飛的一刹那,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這車是來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