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琳蜷縮在沙發裏,身子卻不停地扭來轉去,怎麼擺都無法讓自己處於一個平衡舒適的狀態,因為她的心已經失衡了。
一想到自己曾經如何在趙勇麵前挺直腰杆替許維桀辯護,她就愧疚得無地自容!
她又想到從北京回來後發現許維桀失蹤了,她一度失魂落魄,絞盡腦汁想把他找出來,甚至不惜抹下顏麵去找趙勇打探,她立刻就把許維桀恨得牙根癢癢!
她痛恨自己竟然會愛上一個“間諜”,她甚至開始懷疑聯創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走上了今天這條覆滅的道路?!
一念及此,她不免渾身打了個哆嗦,忽然很想見趙勇,立刻見到他!
可是,然後呢?
向他懺悔?痛哭流涕地請求他原諒?!
不,不,這些都不該是她何琳需要承擔的!
一個企業的存亡不至於如此脆弱,隻因她的某個疏忽和執拗而灰飛煙滅!
不,絕不可能!
何琳的腦子裏,有無數個念頭在橫衝直撞,猶如坐雲霄飛車,根本無法得到片刻安寧。
當某個曾經出現的想法再度帶著俯衝的速度襲麵而來時,她悚然心驚——她居然對許維桀用了“愛”這個字眼!
她已經愛上他了嗎?
她愛上的那個,真的是許維桀嗎?亦或隻是她理想中的某個幻影,隻是在許維桀的身上尋求到了依托?
有人輕輕叩門,她神經質地豎起了腦袋,仔細聆聽了會兒,幾乎可以確信就是許維桀。
開還是不開?她猶豫著。
似乎有鄰居出來跟許維桀搭訕,語氣很歡快,何琳咬牙站起來,這裏的人有不少都認識他,她可不想讓人看笑話。
在門口跟許維桀說話的是上回借榔頭給他的老太太,正熱情地盤問他怎麼很久沒見來了,還告訴他何琳在家,她回來時老太太見過。
何琳開了門,生硬地跟老太太客套了幾句,老太太笑道:“我說在的吧,剛才一定是在陽台上沒聽見。”
許維桀道了謝,默默地跟著何琳進去,臉上的笑容也在她濃重而陰鬱的麵色下漸漸褪卻。
經老太太提醒,何琳想起自己晾曬在陽台裏的衣服還沒收呢,於是也不理許維桀,自顧自把衣服收進來,一件件疊整齊。
許維桀被完全晾在了一邊,象個好脾氣的孩子那樣看她做事,兩手緊握在一處,他不能象她那樣保持緘默。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如果換作我,我也會生氣。”
何琳麵無表情,她何止是生氣。
“我跟Jonny的關係,你大概知道了,沒錯,他就是我姑母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表哥。爸爸媽媽出事後,我就寄居在他們家。Jonny那時候還在美國念書,不常回來,所以姑母和姨父都拿我當自己的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包括Jonny也是,常常會打來電話跟我聊聊,怕我想不開。我在加拿大重讀了兩年高中,之後Jonny幫我申請了一所美國的大學,他自己則獨自在美國創業,順便照顧我。所以,姑母一家對我,可以說是恩德過天。”
他見何琳雖然不吭聲,但明顯在聽著,心稍定,繼續往下講。
“去年秋季,我剛好換了一份工作,正在休假期間,Jonny突然要我回國來,幫他一個忙。”
何琳的目光與他短暫對接了一下,旋即又轉了開去。
“那時候,他已經把公司的業務擴展到了國內,順帶在做一些收購業務。他要我去聯創找份事做,時間不會長,頂多三四個月,一開始我不答應,但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我沒辦法拒絕他,隻好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