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鄧芮二侯歸周主(2 / 3)

話說卞吉戰哪吒,又恐他先下手,把馬一撥,預先往幡下走來。——看官:若論哪吒要往幡下來,他也來得;他是蓮花化身,卻無魂魄,如何來不得。隻是哪吒天性乖巧,他猶恐不妙,便立住腳,看卞吉往幡下過去了,他便登回風火輪,自己回營。不表。

且說卞吉進關來見歐陽淳,言曰:“不才欲誆哪吒往幡下來,他狡猾不來趕我,自己回營去了。”歐陽淳曰:“似此奈何?”正議間,忽探馬報:“鄧、芮二侯奉旨前來助戰,請主將迎接。”歐陽淳同眾將出府來迎接。二侯忙下馬,攜手上銀安殿。行禮畢,二侯上坐,歐陽淳下陪。鄧昆問曰:“前有將軍告急本章進朝歌,天子看過,待命不才二人與將軍協守此關。今薑尚猖獗,所在授首,軍威已挫,似全不在戰之罪也。今臨潼關乃朝歌保障,與他關不同,必當重兵把守,方保無虞。連日將軍與周兵交戰,勝負如何?”歐陽淳曰:“初次副將金龍失利,幸其子卞吉有—幡,名曰幽魂白骨幡,全仗彼此幡,以阻周兵。一次拿了南宮適,二次拿了黃飛虎、黃明,三次拿了雷震子。鄧昆曰:”拿的可是反五關的黃飛虎?歐陽淳曰:“正是他了。”歐陽淳此回正是:

無心說出黃飛虎,咫尺臨潼屬子牙。

話說鄧昆問“可是武成王黃飛虎?”歐陽淳曰:“正是。”鄧昆冷笑曰,“他今日也被你擒了,此將軍莫大之功也。”歐陽淳謙謝不已。鄧昆暗記在心。原來黃飛虎是鄧昆兩姨夫,眾將那裏知道。歐陽淳治酒管待二侯,眾將飲罷,各散。鄧昆至私宅,默思:“黃飛虎今已被擒,如何救他?我想天下八百諸侯,盡已歸周,此關大勢盡失,料此關焉能阻得他!不若歸周,此為上策。但不知芮吉何如?且待明日會過一戰,見機而作。”

次日,二侯上殿,眾將參謁。芮吉曰:“吾等奉旨前來,當以忠心報國。速傳令,把人馬調出關會薑尚。早定雌雄,以免無辜塗炭。”歐陽淳曰:“將軍之言甚善。”令卞吉等關中點炮呐喊,人馬一齊出關。鄧、芮二侯出了關外,見了幽魂白骨幡高懸數丈,阻住正道。卞吉在馬上曰:“啟上二位將軍:把人馬從左路上走,不可往幡下去。此幡不同別樣寶貝。”芮吉曰,“既去不得,便不可走。”軍士俱從左路至子牙營前,對左右探馬曰:“請武王、子牙答話。”哨馬報入中軍:“啟元帥:關中大勢人馬排開,請武王、元帥答話。”子牙曰:“既請武王答話,必有深意。”命中軍官速請武王臨陣。子牙傳令:“點炮呐喊。”寶纛旗磨動,轅門開處,鼓角齊鳴,周營中人馬齊出。怎見得。有讚為證:

紅旗閃灼出軍中,對對英雄氣吐虹。

馬上將軍如猛虎,步下士卒似蛟龍。

騰騰殺氣衝霄漢,靄靄威光透九重。

金盔鳳翅光華吐,銀甲魚鱗瑞彩橫。

襆頭燦爛紅抹額,束發冠搖雉尾雄。

五嶽門人多驍勇,哪吒正印是先鋒。

保周滅紂元戎至,法令森嚴薑太公。

話說鄧、芮二侯在馬上見子牙出兵,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別是一般光景;又見那三山五嶽門人,一班兒齊齊整整;又見紅羅傘下,武王坐逍遙馬,左右有四賢、八俊,分於兩旁,怎見得武王生成的天子儀表非俗,有詩為證:

龍鳳豐姿迥出群,神清氣旺帝王君。

三停勻稱金霞繞,五嶽朝歸紫霧分。

仁慈相繼同堯舜,吊伐重光過夏殷。

八百十年開世業,特將時雨救如焚。

話說鄧、芮二侯在馬上大呼曰:“來者可是武王、薑子牙麼?”子牙曰:“然也。二公乃是何人?”鄧昆曰:“吾乃鄧昆、芮吉是也。薑子牙,你想西周不以仁義禮智輔國四維,乃擅自僭稱王號,收匿叛亡,拒逆天兵,殺軍覆將,已罪在不赦;今又大肆猖獗,欺君罔上,忤逆不道,侵占天王疆土,意欲何為!獨不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肆無忌憚一至於此!”芮吉又指武王曰:“你先王素稱有德,雖羈囚羑裏七年,更無一言怨尤,克守臣節,蒙紂王憐赦歸國,加以黃鉞、白旄,特專征伐,其洪恩德澤,可為厚矣。爾等當世世酬報,尚未盡涓涯之萬一;今父死未久,過聽薑尚妄語,尋事幹戈,興無名之師,犯大逆之罪,是自取覆宗滅祀之禍,悔亦何及!今聽吾言,速反其幹戈,還我關隘,擒獻逋逃,自歸待罪,尚待爾以不死;不然,恐天子大奮乾剛,親率六師,大張天討,隻恐爾等死無噍類矣。”子牙笑曰:“二位賢侯隻知守常之語,不知時務之宜。古雲:‘天命無常,惟有德者居之。’今紂王殘虐不道,荒淫酗暴,殺戮大臣,誅妻棄子,郊社不修,宗廟不享,臣下化之,朋家作仇,戕害百姓,無辜籲天,穢德彰聞,罪盈惡貫。皇天震怒,特命我周恭行天之討,故天下諸侯相率事周,會於孟津,觀政於商郊。二侯尚執迷不悟,猶以口舌相爭耶。以吾觀之,二侯如寄寓之客,不知誰為之主;宜速倒戈,棄暗投明,亦不失封侯之位耳。請自速裁。”鄧昆大怒,便命卞吉:“拿此野叟!”卞吉縱馬搖戟,衝殺過來。旁有趙升使雙刀前來抵住。二人正接戰間,芮吉持刀也衝將過來。這邊孫焰紅使斧抵住。隻見武吉催開馬殺來助戰。旁邊惱了先行哪吒,登開風火輪,現三首八臂,衝殺過來,勢不可當。鄧昆見哪吒三頭八臂,相貌異常,隻嚇得神魂飛散,落荒先走,傳令鳴金收兵,眾將各架住兵器。正是:

人言姬發過堯舜,雲集群雄佐聖君。

話說鄧昆回兵進關,至殿前坐下,歐陽淳、卞吉等俱說薑尚用兵有法,將勇兵驍,門下又有許多三山五嶽道術之士,難以取勝,俱各各谘嗟不已。歐陽淳治酒管待。至夜,各自歸於臥所。且說鄧昆至更深,自思:“如今天時已歸周主,紂王荒淫不道,諒亦不久;況黃飛虎又是兩姨,被陷在此,使吾掣肘,如之奈何!且武王功德日盛,有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真是應運之主。子牙又善用兵,門下又是些道術之客,此關豈能為紂王久守哉。不若歸周,以順天時。隻恐芮吉不從,奈何!且俟明日以言挑他,看他意思何如,再為道理。”就思想了半夜,不說鄧昆已有意歸周,且表芮吉自與武王見陣進關,雖是吃酒,心上暗自沉吟:“人言武王有德,果然氣宇不同。子牙善能用兵,果然門下俱是異士。今三分天下,周有其二,眼見得此關如何守!不若獻關歸降,以免兵革之苦。隻不知鄧昆心上如何?且慢慢將言語探他,便知虛實。”兩下裏俱各有意。不題。

次日,二侯升殿坐下,眾將官參謁畢,鄧昆曰:“關中將寡兵微,昨日臨陣,果然薑尚用兵有法,所助者又是些道術之士。國事艱難,如之奈何?”卞吉曰:“國家興隆,自有豪傑來佐,又豈在人之多寡哉!”鄧昆曰:“卞將軍之言雖是,但目下難支,奈何?”卞吉曰:“今關外尚有此幡,阻住周兵,料薑尚不能過此。”芮吉聽了他二人說話,心中自忖:“鄧昆已有意歸周。”不覺至晚,飲了數杯,各散。鄧昆令心腹人密請芮侯飲酒。芮吉聞命,欣然而來。二侯執手至密室相敘。左右掌起燭來。二侯對麵傳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