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騙我了,我永遠都是月魔,永遠都是……”
醜石痛苦地別過頭,決定了,隻有那樣,也許還能暫時抵製住她的月魔發作,至於以後……長歎一聲,轉身逝去。
琉璃守著聽風的屍身,直到天黑,木然地學著人類把聽風埋了。看到那支骨簫,以雙袖輕輕撫著,像是在撫聽風的簫音,那天籟一般的音質,永遠都聽不到了……簫音如心曲,莫道你不知……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雙袖緊緊一卷把聽風的那支骨簫湧進了懷裏,為何百年之後,為何生死相隔,你才讓我明白……
聽風……
琉璃低低地喚了一聲,心頓如刀絞。
——那深不見底潭水一般的眼睛,幽幽地清冷……
——那瘦長白皙一樣的手指,撫著骨簫的洞孔,索繞出曲音的靈氣……
前後百年,相處幾刻,不過數語,其中的心思都付在了一曲曲的簫音中,如今簫音已絕,一切惘然……
“你就是琉璃吧?”
悲切中的琉璃,尋聲怔怔望去,此時已是午後了,一個身高不過五尺的女孩裹著一身清靈之氣立在草尖上,正微微笑著,不過那笑有點邪。
“我叫青鳥,是醜石的朋友,他說你月魔今晚會發作,讓我來幫你。”
琉璃搖搖頭,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
青鳥急了,翻身躍到她麵前。
“你去哪?醜石在那邊為你都快死了,你就這樣走了?”
琉璃止步,瞪住她,不知為什麼,感到一陣陣地發暈,隻聽青鳥道。
“你若還有點良心就快跟我來!”說罷衝向虛空。
琉璃呆愣了半刻,急急地追上她。
“醜石他怎麼就……就快死了?”
青鳥驚異她的修為之深,忍不住道。
“不怪月魔能絞碎聽風的心脈,你功力精進得也太快了吧!”想起那夜在海王湖,琉璃與紅綾激鬥,如今不過十年,琉璃道行深得她有些看不透了。
“醜石他到底怎麼了?”
青鳥擠擠眼,嗬嗬笑著。
“你這樣為他著急,醜石知道了就是為你再死上十次八次,他都不後悔。嘻嘻……”
琉璃愕然半晌,隻聽她又道。
“醜石為你去死,其實他挺開心的。”
“你們不是朋友嗎?他快死了你一點也不急?”
“不急,不急,急有什麼用!我道行又沒他深,攔也攔不住,勸也勸不了,救也救不得,急什麼!”
“你……”
距不死山北,過沼澤,一處亂石崗中有個寒玉洞。這裏終年冷冽森寒,裏麵四壁都是碧色的寒玉。
青鳥自進家門一般飄入。
琉璃剛進洞迎麵便感到徹骨的寒意,有些受不了,過了片刻,周身有一股清冷的氣息流轉,又說不出的舒服了。
青鳥頭也不回地道。
“你若不是在玉石台上化身,是受不了這的寒氣的。”說著一笑,“狼在玉石台上化身,你可是第一個。”
琉璃脫口道。
“你呢?”
青鳥身形頓住,轉臉道。
“看不出來嗎?我是玉的化身。”
琉璃驚愕地看了看她,玉?玉也能化身?那是連血肉之軀也稱不上啊。
行了段路,轉彎,一張長形的玉石條案橫在眼前,上麵躺著醜石。琉璃忙奔過來,細細地看了看,感覺不到任何活的氣息。
“他……”
“他死了。”
青鳥簡短地道,靠著玉石案望著琉璃又道,“他是為你死的。”
琉璃一窒,微微後退了半步。
青鳥手指撫過醜石的前額,停在他遮麵的布巾上。
“想看看他長的什麼樣嗎?”
琉璃呆滯地望著醜石,像是什麼也沒聽見,隻見青鳥一把把那麵巾扯下,琉璃訝然,醜石的樣子把她驚得清醒了。
那根本算不上一張臉,除了眉目清晰外,剩下什麼也沒有,黑糊糊的還略帶著紋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