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黃沙被大風卷起,像層層巨浪,掀起一陣又一陣的狂潮,暴風沿著地麵一路肆虐,將大樹連根拔起,又重重落下,不知砸壞了多少房屋。
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和準備的情況下,災難說來就來,猛烈得不留一絲餘地。
尖叫聲、哭聲、求救聲和呐喊聲混雜在一起,就像在唱一首驚心動魄的哀歌。
那聲音竄進顧涼的耳朵,莫名生出一股被無限放大的恐慌。
涼意蔓延至全身,最後彙聚成腦海中反複回響的幾個字,應白有危險。
她要去找他!
可她的手卻在此時被安惹給扯住了。
因為安惹發現,城門竟然有要關閉的跡象。
這突如其來的沙塵暴雖然也讓安惹覺得心驚,可城門就在前方,而沙塵暴離他和顧涼還有那麼遠的距離,隻要他們現在就離開,根本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他也知道顧涼在擔心什麼,可如果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顧涼為了另一個男人涉險,他做不到。
本想用老辦法將顧涼弄暈的,可這一次,他失算了,也震驚了。
因為顧涼正將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胸口,她的眼神中有他從未見過的決絕,那麼的陌生。
她應該知道的,她根本傷不了他,可她還是這樣做了。
一把拂掉那匕首,安惹緊緊箍住顧涼的手腕,不給她一絲一毫掙脫的機會,然後一言不發地扭過頭,拖著顧涼大步往前走。
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怒火,安惹板著臉,麵無表情,城門快關了,他現在不能與顧涼置氣。
然而在快要接近城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並且那味道就來自他身後。
詫異地轉過頭時,他正看見顧涼將匕首一點一點往心髒的位置刺,那匕首已經劃破了她的皮膚,滲出血來,若她再深入幾分,隻怕他想救她都難。
“你在幹什麼?不要命了嗎?”一把握住顧涼的手,安惹本想將匕首抽出來,然而顧涼的力氣突然變得這樣大,他試了幾下竟都無果。
“讓我去吧,不然我以後會後悔的。”
“你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了嗎?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離開我,可你現在卻用性命來威脅我?”
“我不是要離開你,我是為了去找我在乎的人,我會回來的,你相信我。”
“在乎到連你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嗎?”
“是。”
“那好,既然攔不住你,還不如讓你走,拿著這個,每三天服一顆,這瓶子裏有十顆,記住,一定要在一個月之內回來。”
接過那個月白色的玉瓶,顧涼眼看著安惹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轟”的一聲,城門關閉,咫尺,卻已是道不同,安惹定是對她失望透頂了吧。
不再多耽擱,顧涼心急火燎的向著禁地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顧涼逆風而行,一邊要躲著沙塵暴,一邊還得時刻提防著隨時都可能砸在她頭上的飛石。
心裏擔心著應白,走路也不得安穩,隻願自己這一世的好運能夠換得他這一次的平安,也感謝老天能夠讓她在這緊要關頭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喜歡上了便是喜歡上了,或許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不會扭捏著不承認,這不是什麼羞於啟齒的事,相反,這是一樁好事。
但願她知道得還不算太晚。
索鈴禁地。
或許是因為這裏太靠近沙塵暴的發生地,風力也更加大了,顧涼一踏入其中,隻覺得視線之內的一切事物全被覆上了一層黃沙,看什麼都不真切。
要在這種情形下尋找應白,談何容易?
“應白,你在哪裏?”
既然看不見,那就用喊的吧。
沒想到剛一張口,摻雜了許多沙粒的風便往嘴裏猛灌,一不留神,就嗆進了喉嚨,顧涼仿佛還能感覺到那些沙粒摩擦著喉壁的粗糙感覺,忍不住想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