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裏,薛度雲的眼底怒氣翻滾。
他鬆了捏著我下巴的手,慢慢從衣服裏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一巴掌拍在我腦側的沙發上。然後他從我身上起來,倒在沙發另一邊。
我坐起來時,客廳裏的小燈亮了。
薛度雲躺在一邊,手裏捏著遙控器,薰醉的目光盯著我。
我心頭那種不好的預感很強烈,所以拿起那張紙時就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地吃力。
緩緩打開,打頭的三個字如一把尖銳地刀狠準地刺入了我的心髒。
賣身契?
嗬嗬!我笑了,眼淚擋也擋不住地直往下掉。
我一直好奇何旭當時在賭場裏輸了三百萬是怎麼解決的,原來這就是他解決的方式。
他把我抵給了薛度雲,抵了三百萬!上麵還有何旭的簽名和手印。
難怪薛度雲說,我欠他的不是一杯酒就能解決的;難怪之後何旭見到薛度雲會有所忌憚;難怪薛度雲會說在何旭的心裏,我早就給他戴過這頂綠帽子了。
何旭不是人我知道,我傷心的並不是因為在不知情地情況下被他賣了,而是……
字據從我顫抖的手上飄落,我看著薛度雲,眼淚拚命地往下掉,出口的聲音都是嘶啞的。
“原來我在你這裏就是一張三百萬的賣身契?”
薛度雲又爬起來把我按倒在沙發上,濃濃的酒氣朝我撲過來。
“不止是賣身契,老子喜歡稅你,稅你上癮。”
我沒有掙紮,絕望地盯著天花板,失聲痛哭。
“原來我在你這裏不過就是一場交易。”
客廳裏回蕩著他踹息的聲音和我絕望的哭聲。
突然,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我被另一隻手拉了起來。
許亞非看著倒在一邊爛醉如泥的薛度雲,聲音有幾分冷。
“你喝太多了。”
說完許亞非攔腰抱起我,走出別墅。
背後傳來薛度雲醉熏熏的聲音,“你要把我老婆帶去哪兒?她是我老婆。”
我回到許亞非的車上,心情依然難以平複,打擊一波接一波壓向我,我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許亞非坐進來時抱歉地看著我,“對不起,度雲他喝醉了,我不該帶你回這裏。”
我隻搖了搖頭,任眼淚無聲地流著,已經沒有力氣再多說半個字。
許亞非沒有再說話,也沒有開車,半開著車窗,沉默地抽著煙。
車內安靜了許久,隻有我的飲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我對許亞非說,“我想去看日出。”
許亞非看向我,神情裏有一絲欣慰。
“好。”
他把車開到了海邊時,車上的時間顯示是淩晨三點。
四周還一片漆黑,耳邊有海浪的聲音,一波一波像是衝刷在我上。
“你睡一會兒吧,日出時我叫你。”許亞非說。
我真的在他的車裏又睡著了。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總之做了一個很累人的夢,夢裏我身處一個大森林之中,像是有野獸在追我,我不停地在奔逃,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我是被搖醒的,睜開眼看到的是許亞非溫和的臉。
“怎麼了,做惡夢了?”
我就像是真的一直在奔跑,這會兒感到好累。
我“嗯”了一聲。
許亞非一笑,“你不是要看日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