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還有家人,羨慕你工作出色,能力強,善交際。”
於倩自嘲地笑了笑。
“我巴不得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懂得越多,煩惱就越多。我也好想永遠不長大,隨著成長,會看到越來越多的不美麗,原本天真的眼睛也被逼得不再天真,不敢天真。”
我讚同地點點頭,“是啊,這就是成長的煩惱,人在年輕的時候,一丁點的情緒都會被渲染得驚天動地,然而越長大越學會了不動聲色,其實,胸懷都是被委屈撐大的。”
於倩看著我好一會兒,溫柔地笑著說,“其實你並沒有你外表看起來的那麼柔弱。”
我也笑,“柔弱這個詞不適合我,我要是柔弱,哪裏還能活到現在?堅強也是被逼出來的。”
想了想,我又說,“人手上的厚繭都是被磨出來的,雖然磨成的過程很痛苦,但有了繭就反而不疼了,也沒那麼容易受傷了。”
於倩略有所悟地點點頭,撐著醉紅的臉頰,這會兒的笑容有著幾分少女的純真。
“其實我早就被磨出了繭子了,所以也不會輕易受傷的。”
我想也是,每一個人的成功都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破繭成蝶的痛隻有自己才知道。
聊了一會兒,臨出房門時,我停下腳步,回頭對她說,“其實薛離有一個孩子,剛剛出生不久。”
於倩看著我呆了一瞬,然後滑進被窩裏,捏了被子罵了一句。
“小兔崽子。”
我原本想給許亞非和薛度雲都送一碗醒酒茶過去,可是他們都睡了,我也就沒打擾他們了。
第二天早上,我考慮到昨晚都喝了酒,就煮了點粥。
一夜宿醉醒來,於倩下樓時,又紮起了高馬尾,恢複了她幹練的姿態。
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經過一夜的休整,又滿血複活了。
其實每一個人在這個世上活著,都披著不同的外衣,隻是為了能更好地活著,不輕易被傷害。
許亞非從冰箱裏取了牛奶去陽台,倒到醜醜的食盒裏。
於倩跟著去了陽台,對他就昨天晚上的事說了聲“謝謝。”
吃早餐的時候,於倩突然說,“我想去看看那個孩子。”
我與薛度雲對視一眼,他明白我已經把伍小童的存在告訴於倩了。
我之所以告訴她,是覺得於倩與溫碧如應該是不同類的人,所以她對伍小童和那個孩子的態度應該也是不同的吧。
之後薛度雲開車送我們過去,我在路上打了個電話給伍小童,確認她在家。
薛度雲說在車上等我,我看他有些疲憊,就讓他在車上眯一會兒。
於倩在小區樓下的水果店裏買了一點水果,我們一起上樓。
門開時,伍小童見到於倩愣了愣。
“你好,我是薛離的姐姐於倩。”於倩做起了自我介紹。
伍小童是一個膽小的姑娘,聽說了於倩的身份,她沒有驚喜,更多的是忐忑。
於倩大概看出了她的心事,安慰道,“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我就是來看看你跟孩子。”
我們進去後,於倩打量著房子的環境,我相信她這會兒的心情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差不多。
她略顯生疏地抱著孩子,說白了,她其實也並不大,更沒有帶孩子的經驗,隻是心智比較成熟而已。
我悄悄告訴她伍小童隻有十八歲的時候,她有些驚訝,轉而又是暗暗地罵了一句。
“混帳東西!”
之後她把自己皮夾子裏的錢都拿出來給了伍小童,她也沒數,我瞧著大概有好幾千塊。
伍小童開始不接的,於倩一再堅持,說是薛離欠她的,她才接了下來。
捏著錢,伍小童特別不安地小聲說,“姐姐,能不能不要告訴伯母,我怕她容不下我們母女。”
自己的媽是什麼德性,我想於倩心裏應該是清楚的,她讓伍小童放心,她不會說。
離開的時候,於倩自己打了個車,說要去買點東西。
我上車時,薛度雲靠在放低的椅背上睡覺,是我開門的動靜驚醒了他。
車子行駛在路上,我感慨又激動地說,“我挺為小童高興的,又多了一個真心關心她們的人。”
薛度雲沒吭聲,我又自顧自地說,“如果這一次薛離可以早點出來,我希望她能對小童好一點,把自己的責任拾起來,不是說問題來了,人就會成長嗎?”
依然沒等來薛度雲的回答,我側過頭去,頓時驚慌了。
“你,你怎麼了?”
他緊崩的臉很是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下。
他猛打了兩下方向盤,把車停靠在路邊,背脊緩緩躬起,頭靠在了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