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沒跟他們打牌?”我問。
他看我一眼,眼睛裏噙著笑。
“我要是跟他們打一晚上,得把他們的錢包都掏空了,我怎麼好意思贏他們的錢?”
我哼了一聲,“你還以為你自己是賭神?”
江楓笑笑沒說話,起身走到屋子一角,從角落裏拿來了一塊廢棄的木板,大約有一塊長板凳那麼長。
他把木板擱在火盆旁邊,自己一屁股坐上去,盤著腿,然後扭頭看著我,拿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坐過來。”
我沒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的光突然滅了,屋內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此時唯一的光亮就是那盆炭火。
江楓拿出打火機點起一支煙,非常淡定地說,“手機應該沒電了。”
從前我看過一些鬼片,大多有這種燈突然滅了的鏡頭,按鬼片中的邏輯,這種情況多半是有不幹淨的東西出現。我越想越感到毛骨悚然,背上的雞皮疙瘩卷了一層又一層,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往火盆那邊挪。
緊接著我的手突然被用力一拽,我身子一傾,跌進了男人的臂彎。
鼻子裏麵鑽入的是與薛度雲完全不同的男性氣息,臉頰碰到的皮衣冰冷,上麵還殘留著他從外麵帶回來的雪粒。
我憋紅著臉,七手八腳地要爬起來,他的手臂卻是一緊,製止了我的動作。
我的手撐著他的胸膛,全身戒備地盯著他。
火盆的紅光映在他的臉上,他好笑地瞅我。
“怎麼?怕我吃了你?”
我沒吭聲。
我覺得在這種於我不利的條件下,我得謹慎言辭。
他突然手臂一抬,放我在他身邊坐下,他剛一鬆手,我立刻挪了挪屁股,坐在木板的尾端。
離遠了我害怕,離近了很危險,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正好。
房間裏陷入安靜,隔壁打牌的喧鬧聲隱隱傳來。
江楓盤腿坐著,把煙叼在嘴裏,突然變得很沉默。隻淡淡的煙味兒縈繞在空氣裏。
窗簾掀起的幅度突然大了,明顯聽出風聲和簌簌地落雪聲更緊,更急。若是雪再這樣落下去,隻怕是明天也沒有辦法下山。薛度雲一夜聯係不到我,會著急吧?會不會到處找我?
“薛度雲對你好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楓突然問。
我不由愣了愣,因為他此時的語氣特別不像他,倒像是老友之間的語氣。以至於我對他的防備無形中消減了很多。
“當然好。”我盯著火盆說。
江楓笑了笑,把煙灰在火盆邊上磕了一下。
“也是,肯隻身前來救你,肯為你拿出一塊地,憑這些舉動,說明他還是在意你。”
可我的想法不同,我記得薛度雲說過,即使那天江楓沒有拿我做威脅,他要那塊地,他也會給。
“你在那裏修墓,是故意想要搞垮飛石寨。”我如討伐一般地口氣說。
他笑得很涼薄,“如果隻是為了搞垮飛石寨,我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
我很震驚地盯著他。
他覷我一眼,挑起唇角,“怎麼?不相信我有那個本事?”
我相信他有這個本事,我震驚的是他還有著別的目的。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在那裏修墓?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隻笑不答,過了好半天,他特別傲驕地哼了一聲。
“我修個墓而已,那塊地是我的了,我想拿它來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也太任性了!
“你修誰的墓?”我問。
夾在他指尖的半支煙突然被他收緊的手指折彎,他像是再沒了抽的興致,直接丟進了火盆裏。
煙絲一接觸到被燒得通紅的炭火,沒一會兒就燃起了一小團火,直到燃盡,又慢慢熄滅。
我還沒等到他的答案,就突然聽見頭頂一聲巨響,緊接著許多碎瓦片掉了下來,還好沒落在我們身上。
這變故來得突然,我抬頭去看,卻被屋頂上落下來的灰塵迷了眼。
緊接著一隻手臂將我一撈,我們兩個滾倒在地上的同時,我隻聽見什麼東西垮塌的聲音。
房頂上開著一個大窟窿,借著從那個窟窿灑下來的暗淡光線,我扭頭一看,頓時覺得心驚肉跳。
剛才我坐的地方這會兒竟橫著一根比碗口還粗的梁柱,要不是江楓的手臂來得及時,這回我鐵定被壓在那根梁的下麵了。
壓我身上的江楓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著我,粗粗地喘著氣,我能從他一聲一聲急促的呼吸聲裏聽出一種後怕來。
“救你一命,怎麼報答我?”他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