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我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我緩慢睜開眼,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站在床邊的許亞非。
見我醒過來,許亞非表情一鬆,溫和地說,“你醒了?”
緊接著黎落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小魚,你總算醒了,你可嚇死我了,駕照都還沒拿,你竟然玩飆車,你可真是牛啊。”
我環顧四周,沒有再看到多的人。
黎落懂我,她解釋說,“你別找了,薛度雲去公司了,說公司有事,正因為他要離開,他才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的,不然我還不知道呢。”
許亞非幫我換下一個輸液袋,笑著說,“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剛學開車的人原來也是一樣。”
黎落又插嘴,“我說小魚你平時膽子挺小的,這一次你倒能耐了?”
見我一直不說話,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打趣道,“小魚,你怎麼不說話?不會這一撞撞成傻子了吧?”
許亞非笑了,身為專業人士下了權威結論。
“沈瑜,這一次你很幸運,隻是皮外傷。”
許亞非還要上班,沒待一會兒就離開了。
想起薛離說的那一番話,我的心就痛得四分五裂。
我麻木地盯著天花板,幽幽地說,“我突然明白卓凡那種百口莫辯的心情了。”
提到卓凡,黎落的臉僵住,不明白地看著我。
我把一整天發生的事跟她講了一遍,從丫丫失蹤,到薛離詆毀我。
黎落聽完直揮拳頭,要是這會兒薛離在,估計她的拳頭就揮他臉上了。
“早知道他是一隻白眼狼,當初就不該費盡心機地救他。”
我知道,薛度雲救他跟他是不是白眼狼沒有關係。
薛度雲應該完全了解薛離是什麼樣的個性,救他,是身為長兄必須要做的事。
黎落要在醫院裏陪我,可我覺得沒有必要,堅持讓她回家去。
她是傍晚的時候走的。
直到天黑,薛度雲都沒有來,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他會在意薛離說的話吧?一個正常的男人聽見這樣的話,都不可能一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更何況他一直都對我和江楓接觸比較敏感。
想到這些,我的心就亂作一團。
人言可畏!有時候汙蔑和謠言傷起人來比有形的刀子更加可怕。刀子留下的傷口總會愈合,而謠言和詆毀可能直戳人心最深處,傷的不止是心,還有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感情。
被這些紛紛擾擾的思緒糾纏著,我不知道我是何時睡著的。
等我再次醒,病房中漆黑一片,我不知道是幾點。
走道的光從窗簾透進來,我立刻看見床前坐著一個人。
沒有半刻猶豫,我抬手就打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這一個耳光傷了他也傷了我自己,我努力咬著牙卻還是痛得哼了出來。
江楓很快發現不對,按亮了床頭的燈,立刻看到,我紮著針的手,也就是我剛才煽他耳光的那隻手的手背已經腫了起來。
他按了呼叫按鈕,沒一會兒,護士來了。
護士說是漏針了,給我把針頭換到了另一隻手。
“明知道手上紮著針,根本不能動,就不能看著點兒?”
護士說這話的時候還略帶責怪地看了江楓一眼,江楓沒說話。
護士走了好一會兒,江楓才淡淡地說,“聽說你在路上飆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沒拿駕照,不想活了?”
堆積的委屈一下子變成淚水湧出了眼眶。
我哭著說,“我是不想活了,為什麼總是有人不想讓我過好日子?日子好不容易安穩一點,就有人故意來破壞,為什麼?”
江楓坐在輪椅上,很無奈地看著我。
“誰不想讓你過好日子了?我是跟薛家有仇,又不是跟你有仇,我又沒犯病。”
我聽不進他的解釋,跟崩潰了似的繼續哭訴,眼淚大顆大顆從眼角滑進我的耳槽裏。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你跟薛離他們胡說八道了些什麼?你圖一時開心,你知道你說出來的後果嗎?瞎編亂造的那些話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現在誰還會相信我和你是清白的?你根本不懂經曆過一次失敗婚姻的女人有多麼想要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江楓先是一臉茫然,然後似乎慢慢從我的話裏明白過來,輕輕勾了勾唇。
“怎麼?你跟薛度雲的感情就那麼脆弱?別人隨便一句謠言都抵擋不住?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相不相信又有什麼關係?足以讓你看清薛度雲這個人的肚量。”
砰一聲響。
門被大力地推開。
薛度雲叼著一支煙立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