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人群裏擠進去時,男人還在對著女人拳打腳踢。
“老子怎麼就娶了你這麼一廢物,做個生意還能給老子收到假錢,養你幹屁啊?”
男人邊打邊罵,句句粗俗難聽,女人縮作一團,不停拿手去擋他踢過來的腳,一邊哭一邊求饒。
“別打了。”我大喊一聲。
男人停了手,看向我,然後看到站在身後的薛度雲,才總算是壓著火,沒再動手。
“表嫂,起來。”
我伸手去扶地上的女人。
表嫂衣服穿得厚,我不知道她身上傷到了哪裏,不過我看她臉腫了,手背也破了在流血,一頭頭發也在地上滾的亂七八糟。
我一直知道我表哥是個霸王性子,但我沒想到他在這種公共場合也敢這樣。
“走,表嫂,我帶你去上藥。”
我不理表哥,扶著表嫂就走,表哥也沒攔。
薛度雲開車,我和表嫂一起坐在後麵,表嫂一路上一直在抽泣,
我拍著表嫂的背安慰她,“表嫂,表哥平時就是這麼打你的?”
表嫂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平時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拿我出氣,尤其是今年活不多,沒賺到多少錢,這兩天天氣冷,孩子又感冒了,鬧成了肺炎,這兩天還在住院,開銷大,眼看著又快要過年了,我們才趁著聖誕節出來賣點小東西的,我以前又沒有做過生意,收到了假錢我也不想啊,你表哥一氣起來就把我打成這樣,完全不把我當人,周圍那麼多人攔都攔不住。”
既然提到小孩子住院,我也就順道去看了看孩子。
小姑一個人在醫院裏照顧孩子,她見到我先是很意外,隨後就拉著我一頓地哭訴。說孩子命苦,她也命苦什麼的,她隻顧著自己哭,連表嫂受了傷都沒注意到了。
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孩子,這會兒他睡著了,安安靜靜,額頭上貼著紗布,小孩子血管不好找,針頭就紮在額頭上。
瞧著確實可憐,不過我聽著小姑的這些話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小姑一邊跟我說話,一邊時不時拿眼瞅坐在一邊的薛度雲。
等小姑終於安靜了,我才淡淡地說,“小姑,每個人在世上都要跨過很多的坎,就像我小的時候,失去爸爸,媽媽也躺下不能醒來,也同樣覺得很艱難,但日子還是要過的,小姑,當年我一個孩子都撐過來了,你們這麼多大人照顧一個孩子,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
小姑不傻,應該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頓時有點兒不好意思看我,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我讓表嫂去打一點兒熱水,我手冷,想用熱水洗洗手。
等表嫂走了,我才嚴肅地對小姑說。
“小姑,表哥平時打表嫂的時候你都不攔著?今天表嫂賣東西收了假錢,表哥對她又是一頓打,她既然嫁到你們家,就是你們家的人,人家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今天表哥打表嫂打那麼狠,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表哥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表嫂有一天忍受不住跑了,她還能嫁得出去,表哥帶著孩子再娶就難了。”
小姑沒說話,我看她的表情,我相信她對表哥的這種家暴行為是很清楚的。
等表嫂回來,她立刻把她拉到床邊坐下,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一副特別關心的樣子。
口裏罵著自家的兒子,“真是個混帳東西,把你打成這樣,小荷你也別傷心,媽下回替你收拾他,眼下孩子的病是大事,他也是著急著籌錢給孩子看病,你就原諒他吧。”
打我進病房來,小姑就反複提到錢,這會兒聽她又提起錢,我半刻也不想再多停留,起身拉著薛度雲就匆忙離開。
小姑一路小跑著送出來,印象中,我爸還活著的那會兒,她都沒有這麼熱情過。
我走得更急,跟背後有鬼追來似的。
直到坐回車裏,我才如缺氧了一般大口呼吸著。
每一次都被薛度雲見到我家親戚表演極品劇情,我真的感到很丟人。
在路上我接到了於倩的電話。
她說她爸和他的幾個學生在搞平安夜的活動,她爸一個人忙不過來,需要幾個人幫忙,問我有沒有時間。
我們反正也沒有事,我就讓薛度雲把車開到了於倩說的那所中學。
其實聽到中學的名字我失神了半天,因為那是我曾經上過的中學。
再次踏進這所中學,我心中頗為感慨。
在這裏上學,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於倩在學校門口等我們,然後帶我們進去。
我以為學校裏會很熱鬧,沒想到卻很冷清。
學校早已不是十多年前的樣子,所有的建築都已經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