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律師又說,這隻是他的一種理想猜測,畢竟法律對任何人都沒有例外,但他一定會盡量為趙雷爭取減刑。
羅律師說得保守,但至少讓大家看到了一絲希望。
黎落激動地抱著我,說她終於可以如釋重負地去參加我的婚禮了。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我不能給你做伴娘,我女兒可以啊。”
她倒是很快把自己養母的身份代入了。
趙敬睜著大眼睛,看向我,明白了黎落的話以後,非常靦腆卻禮貌地說,“我非常榮幸。”
從律所出來時,我跟黎落先離開,趙敬還在跟羅律師說話。
我扯了扯黎落的衣服,“落落,你賺了,白撿了這麼大個女兒。”
黎落挺得意的,“那是,我也會對她好的,媽不是白當的。”
我知道黎落在得意什麼,她得意的不止是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她得意的是趙雷暗地裏做了這麼多的好事,他並非一個大惡人,並非十惡不赦,他無時不刻不在想著贖罪。
我想趙雷應該本身就是一個正直的人,走上這條路或許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可羅律師有句話說對了,法律對任何人都沒有例外,錯了就是錯了。每一個犯罪的人都可能有苦衷,可觸犯了法律,就該受到了法律的製裁,這一點無可厚非。我們隻是希望法律可以從處罰一個並沒有壞到骨子裏的人。
我以為黎落真的可以帶著趙敬參加我的婚禮的,可是幾天後,也就是我們婚禮的前一天,她卻突然打電話告訴我,她們要離開南城,因為趙雷被轉送回他的籍貫地山東,他的案子也將一並交到那邊去。
他們走的時候,我去送她們,老楊開車把我送到機場。
在候機大廳裏,我不舍地抓著黎落的手,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上一次,黎落不告而別,我有做好心理準備,再見時是這種狀況我也預料到了。
這一次,她再離開,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她了。
“落落,希望趙雷的判決能有一個好結果。”我說。
黎落比我樂觀多了,“我相信會的,一碼歸一碼,趙雷他錯了該製裁,但是他做的那些善事也該得到掌聲。”
我重重點頭,“有了好結果,給我打電話,你也一定要回南城來看我。”
我難受極了,鼻子酸得不像話,其實我看到黎落的眼睛裏也有淚花,她卻笑著勾著我的脖子。
“你放心,我還得來討要幹媽的紅包呢。”
話雖這樣說,可我知道,我們以後再見麵的機會不多了。
廣播裏已經提示很多遍他們該登機了,我和黎落終於依依不舍地分手,趙敬禮貌地跟我說再見。
黎落進了安檢口以後,回過頭來朝我揮手。
她笑得好燦爛,我笑得好心酸。
其實我知道,她並沒有她表麵看起來的那麼瀟灑,她也是難受的。
可我們笑著說再見,都默契地把眼淚留到轉身以後。
人一生,會結識很多很多的人,但真正知心的往往隻有那麼一兩個。可沒有誰會陪誰一輩子,或許彼此陪伴著走過快樂,也走過磨難,最終卻都會在人群裏走散。
轉身離開時,我看到了立在不遠處的卓凡。
他雙手插兜,咬著唇望著安檢口的方向,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我走到他麵前,他突然地挑唇苦笑。
“這下真的是天涯陌路了,嗬嗬。”
他的傷痛像慢慢漲起的潮水,也淹沒了我。
我也很難過,但我知道,我的難過跟他是不一樣的,我的難過裏有著祝福和希望,而他,隻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