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在這個夢裏,我沒有念起念風和念音,我一直反複念起的名字隻有一個。
度雲!
醒來時我聞見了消毒水的味道,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坐在床頭。
許亞非正用一種憂傷和痛心地目光望著我,隻在我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裏頓時因激動而有了光彩。
“小魚,你終於醒了。”
下一秒,薛度雲從一旁衝了過來,一把握住我的手。
“老婆……”
他紅著眼,滴著淚。
他此刻的樣子很像是我生孩子醒來之後看到的樣子。
他激動,喜悅,心疼,感恩,他喜極而泣。
我遲鈍地打量著病房,感受著薛度雲手心的紋路和力量,感受著他的淚水滴在我的手背上那灼人的溫度。瞧著他憔悴的臉色,以及下巴長出的青胡茬。
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我還活著?”我喃喃地說。
薛度雲啞著聲音說,“說什麼傻話,一點兒小傷,你怎麼會扛不過去?”
是小傷嗎?
可他好激動,就跟生離死別過似的。
而且我仍然能記起中彈那一刻的感受,真的好痛。
痛得所有的知覺仿佛都隻剩下一個痛字。
“我想回家?”我說。
薛度雲看了許亞非一眼,許亞非似是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
薛度雲吻著我的手,溫柔地說,“好,我帶你回家。”
很快,他們就給我辦了出院手續,把我轉回了家。
終於躺在從前的床上,望著熟悉的一切,我的眼眶有些潮濕。
薛度雲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發,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根紅繩,上麵掛著一顆子彈。
他把那顆子彈遞到我眼前,我看到子彈上刻著我的名字。
“老婆,下次能不能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一顆子彈,我比你承受得起。”
我眼角酸酸的,朝著他傻笑。
“當時那種情況,我哪有時間考慮?隻是不想你受傷,你受傷會比我自己受傷還要讓我痛,一種本能而已。”
薛度雲很動容地吻我,可我分明瞧見他眼睛裏閃動著晶瑩的東西。
“老婆,我的命是你的。”他沙啞地說。
一天後,江楓來了。
當他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出現在門口時,我都懷疑自己是產生了幻覺。
其實我真的瘋狂地想念著孩子,老天爺就跟能聽見我的心聲似的,讓兩個孩子突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不,聽見我心聲的不是老天爺,是江楓。
江楓抱著孩子走到床前。
他崩著臉,一臉陰鬱,就那麼盯著我,久久不說話。
“你可真能!不怕槍子兒的女人。”
他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
我心裏很酸,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最後才低聲說,“謝謝你把孩子帶到我身邊。”
江楓把念風和念音放在我身邊。
兩個孩子都在哭,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奶可以喂他們了。
我受傷的位置在乳房上側一點,聽薛度雲說,因為漲奶水,得了急性乳腺炎,醫生已經給我打了回奶針,所以我現在已經不分泌乳汁了。
看孩子哭得那麼焦急,想著自己扔下他們就不顧一切地來了南城,心裏特別愧疚。這會兒還不能給他們喂奶,真是被他們哭得心都要碎掉了。
薛度雲走進來,手裏提著兩桶奶粉和新的奶瓶。
“別擔心,喂奶粉也是一樣的,反正他們也一直吃著奶粉的。你自己身體也不好,怎麼有營養供給孩子?”
他剛把奶粉放下,江楓突然轉身衝向他,揪住了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