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本正經看著他,“我知道你對我不滿,但我希望你有什麼事衝我來,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不要讓她卷進無謂的戰爭。”
江楓依然笑容不減,“放心吧,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應該會很忙,因為我要在這塊地上幹大事兒,沒空調戲那傻丫頭。”
至於他說的大事,我並不感興趣,即便後來知道他要修墓,我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因為那畢竟是我們欠他的,哪怕是弄垮了飛石寨,我也沒有意見。
可父親知道這件事情以後,卻怒氣衝衝地衝進了家門,抓起魚缸狠狠地砸在了我的頭上。
我預料到他會因這件事情而生氣,所以,見他這麼激動,我很平靜,即便他拿魚缸砸破了我的頭,我也很平靜。
可是他那一棒子敲在了沈瑜的身上,我平靜不了了。
她真的很傻,我一個大男人,當然比她更承受得起一棒子。
麵對父親的怒火,我沒有反駁。站在父子的立場,這件事情我是做錯了,所以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是站在人性正義的立場,我沒有錯,我是在替他贖罪。
父親太過激動,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在醫院裏,我待父親接受完檢查,確認沒有大礙,才去包紮自己被打破的頭。
醫生從我的傷口裏取出了好幾個玻璃片,還小心地對我說,讓我忍著點兒。可我其實一點兒都不覺得疼,我隻是痛心和失望。
我時常在想,如果在很多年以前,父親隻是一個普通人,哪怕比普通人再貧困一點也沒關係,沒有好衣服好玩具,那都沒有關係,隻要他是一個清白且正直的人,那就很好。
那樣我也許就不會走上這條孤獨的道路,我可以憑我自己的雙手,改變我們的生活,讓他過上好日子,讓他因為有我這樣的兒子而驕傲。
可是現實是那樣的殘忍,父親犯下的罪,所造的孽注定是壓在我肩上的一座山,我唯有艱難背負著一步一步往前走,一輩子都放不下。
去病房裏看父親的時候,溫碧如來了,她婉轉地指責我。
我突然就覺得父親自從有了這個女人開始,他已經就不需要我了。所以我走了,牽著沈瑜的手走了。
那時候我覺得隻有我和沈瑜才是互相需要的,我們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彼此給彼此溫暖。
這不是父親第一次打我,但這是我第一次在父親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想要撕碎我的狠厲。
想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有一個疼我的母親偏偏走得早,而給我生命的父親疼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可是在我成長的歲月裏,卻一直背著父親的罪孽,帶著枷鎖活著,活得好累。
房間裏沒有開燈,淹沒在黑暗裏的我有一種無邊的絕望和受傷。
我說,“沈瑜,我冷,給我一點溫暖。”
在父親打破我的頭的那一刻,我對他從失望變成了絕望。他親手把我丟進了一個封閉的冰窖裏,任我自生自滅。
此刻唯一給我溫暖的人是沈瑜,他抱著我,用身體溫暖我,她輕輕地吹著我的傷口,溫柔得仿佛要將我融化。她像一團火,是我想要抱緊一輩子也不鬆手的人。
那一刻我真想與她融為一體,永不分割。
第二天清早,卓凡躺在我家門口。
為了黎落,他這些日子變得很頹廢。我知道這一次他動了真心,我也知道,有的緣分不能強求。
老天爺最喜歡開玩笑了,總會在你覺得幸福就要來臨的時候,給你狠狠的一擊,打醒你,讓你覺得從前的一切仿佛都是錯覺。
……
幾天後我出差,上次定南北為女一號的那個導演給我打電話,說他們正在舉行新劇開機發布會,希望我能夠出席。
我是那部劇的讚助商,而且我也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南北的消息了,我關注她有多少的進步和改變,於是我去了。
南北看起來已經適應了劇組,並且和劇組裏麵的成員都相處的很不錯。
她在台上看到了我,高興地朝我揮手,我朝她點了點頭。
發布會過後,她走下來坐我的身邊,拉著我的胳膊。
“度雲哥,你怎麼來了?怎麼提前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將手臂從她手中抽離出來,說,“臨時的決定。”
我與她短暫交流,過問了一下她在藝術學院的一些情況,便準備起身回酒店。
“度雲哥,我請你吃夜宵吧?”南北在我身後急急地說。
我轉身看著她,“不用了,南北,這次機會得來不易,我希望你好好珍惜,把心思用在拍戲上。女孩子單純一點,會更招人喜歡。”
回到酒店,我洗了個澡,出來才看到沈瑜的未接電話。
我抓起一張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給她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