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服,我拉開窗簾,發現竟然放晴了。
陽光明媚,是難得的好天氣。
想起昨天愁到半夜的那對夫婦,心下升起一絲安慰。
這下他們該放心了吧。
我發現人在無所顧忌的時候,才會無所畏懼的。當心裏住下了人,就自然而然地變得小心翼翼,從前不信的東西也信了。
換了一輛車開出去,我首先去接那冬。
她已經穿好了婚紗,戴著長發,繁複厚重的頭紗遮住了她的臉,旁人無法透過頭紗看到她的長相。
來到名豪國際大酒店,我把車停在酒店對麵,眼看見很多賓客陸陸續續地進入酒店裏。
盯著酒店門口,我敲打著鍵盤,若有所思。
“怎麼了?”那冬問我。
我說,“我有一種預感,這場戲,我們不用演了。”
“為什麼?”
“等等看吧。”我說。
時間到了11點,終於等來了老楊的電話,他的聲音聽來很是激動。
“耿榮落網了,在出城的收費站。”
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我頓時鬆了口氣。
老楊說,“你猜得果然沒錯,他混在一個婚車隊裏,打算混出南城。看來前兩天出現在酒店周圍的那些可疑的人,的確是他聲東擊西的把戲。”
我說,“昨天晚上我思前想後想了很久,對他來說,眼下逃比報仇更重要。隻要有一線生機,他就不會選擇玉石俱焚,主動送上門。”
老楊興奮地說,“總算抓到他了,也算去了一件大事。”
我眯著眼睛,打量著酒店門口說,”查一查,那些行跡可疑的都是什麼人。”
“好。”
掛了電話,我對那冬說,“耿榮抓住了。”
“抓住了?真好!”
她的神色很複雜,又是興奮,似乎又有一絲失落。不過我當時沒有在意,因為我的心情同樣複雜,一麵是抓住耿榮的痛快,一麵是對沈瑜的愧疚。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對那冬說,“你在車裏等我一會兒,我呆會兒送你回去。”
我下車,夾著煙穿過馬路,從容地走進酒店。
婚禮現場布置得十分大氣,卻又不失浪漫溫馨。
現在是十一點半,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
大家看到我進去,都紛紛向我打招呼。我微笑著向大家點頭。
按照流程,這個時間應該是我牽著沈瑜的手沿著這條紅地毯走進去,然而此刻走上紅地毯的隻有我一個人。
完成了重任,此刻我應該感到很輕鬆的,可是沒有,隻有頭重腳輕,身心俱疲。
我在很多人的眼睛裏看到了詫異。
舞台一側,卓凡和楊偉還是來了。
從侍應生的托盤裏拿走了一杯灑,我從容不迫地走上舞台。站在話筒麵前,麵對著所有賓客。
此刻,原本有些喧鬧的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來捧我的場,我衷心感謝,不過今天我隻能說聲抱歉了!相信大家也都看到新聞了,現在我老婆她還在生我的氣,也不打算配合我這場婚禮了。我什麼時候把她哄好了再什麼時候請大家來喝喜酒,今天這頓飯算是我給大家賠罪的,我先幹為敬。”
我將手中的酒一口飲盡,底下隱隱有些騷動。
放下酒杯時,一張張各臉在我的眼裏有了重影。我閉了閉眼,再睜開,視線沒有變得更清明,反而越來越模糊,身體也變得越發輕飄。
在我倒下去的那一刻,是坐在舞台一側的卓凡和楊偉及時過來扶住了我。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院的床上。
我大概知道我為什麼會躺在這裏,應該是昨夜淋了雨,穿著濕衣服幾個小時未脫的原因。
真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中用了,從前自認是鐵打的身子,現在竟然變得這樣不堪一擊。
那冬木然坐在床邊,像是在想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我已經醒了。
“怎麼了?有心事?”我問她。
她黯然了好一會兒,才輕歎一聲說,“抓住耿榮的時候,就是我和江楓離婚的時候。”
“離婚?”
那冬點頭,“當初為了保護我,也為了能更好的取得耿榮的信任,我和江楓結了婚。我也曾懷疑過他是孤鷹,但是當初他弟弟落了網,我又覺得可能不是他。我也是前不久才確認這件事。不過我想他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耿榮落網了,而我們每一個人都為了抓捕他付出了代價。
“你辛苦了,犧牲了很多。”我說。
那冬搖頭,“隻要能抓到耿榮,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不過我懷疑耿榮的背後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