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睡?”於倩問。
許亞非回,“嗯,最近失眠。”
“既然這樣,我準備看一場午夜場的電影,要不要一起來?”
許亞非的指尖落在屏幕上,有所猶豫。
於倩又很快回了一句。
“是一個恐怖片,聽說午夜場電影院基本沒什麼人,屬於包場狀態,我怕呆會兒嚇死在裏麵沒人知道。”後麵加了一個俏皮的吐舌頭表情。
許亞非盯著信息彎起了唇,想了想,回了個“好”字,便起床換衣服。
開著車前往電影院的路上,他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於是立刻調轉車頭朝著華山醫院的方向加速駛去。
打電話來的是宋老師,他告訴了他一個令他為之震驚的消息。
今天在課堂上給他表白的那個女生關悅服安眠藥自殺了,現在已經被緊急送往華山醫院,具體情況還不是很清楚。
到了醫院,一個女生等在醫院門口接他。
他一邊往醫院裏走,一邊拿出手機飛快給於倩發了一條短信。
“對不起,我可能來不了了,有一個女生服安眠藥自殺,我現在在華山醫院。”
手術室門口已經站了很多的人,老師,同學,還有關悅的家人。
那個哭得最厲害的應該是關悅的母親。
宋老師將一張折疊整齊的信遞到他手上。
“這是關悅留給你的信。”
許亞非沒馬上打開看,而是先收了起來,大步朝著手術室裏走。
“先做手術吧,現在是什麼情況?”
宋老師說,“關悅也是剛剛送到醫院,醫生們正準備給她洗胃。”
許亞非從前在華山醫院工作,醫生護士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資曆的。於是醫生邀請他參與這次手術。
還好送醫及時,關悅洗胃過後,已經基本脫離了危險。
在等待關悅醒來的過程中,許亞非拿出她寫給他的信看了。
長長的三頁紙,寫得情真意切,紙上的字跡有被水暈染的痕跡,想必她是邊寫邊哭的。
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因許亞非而起了,但說到底許亞非又很無辜,所以即便是關悅的母親也隻是一直哭,什麼也不能指責。
關悅大概是做完手術半個小時後醒來的,一睜眼看到許亞非坐在床前,眼淚便滾了出來。
“許老師!”
她平時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此時蒼白的臉躺在病床上,倒顯得有些脆弱。
像很多這個年齡為情所困的姑娘一樣,感情是初次遭遇挫折,總覺得天都塌了似地。
她哭著對許亞非說了很多,關悅的父親在一邊聽不下去,氣得直跺腳。
“你別說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許亞非卻是溫和地笑道,“情竇初開並不丟人。”
關悅好似從他的話裏聽到了一絲希望似地,突然抓住他的手。
“許老師,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我覺得我以後都再也喜歡不上別人了。許老師,你告訴我,你覺得我哪裏不好,我可以改。”
師生戀這種話題在任何時候都是敏感的,但許亞非照顧著她的情緒,沒有急著澄清什麼,隻是淡淡笑問,“你喜歡我什麼?”
關悅似是被問住了,小聲囁嚅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好看,也可能因為你聲音好聽,總之,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了。”
許亞非想起宋老師白天說的那句“單身是公害”的話,於是他說道,“我有女朋友了。”
關悅愣住,隨後使勁兒搖頭。
“許老師,你騙我,你來學校這麼久,都沒聽說過你有女朋友了,他們一直都說你是單身的。”
“他沒有騙你。”
許亞非正不知道該怎麼圓他這個並不高明的謊言的時候,門口就突然響起了一道女聲。
關悅看向門口,隻見於倩正從病房門口走進來,她的氣質和她剛才簡短的聲音一樣成熟睿智。
於倩走到床前,將兩張電影票展示了出來,善解人意地說,“我們是準備去看電影的,結果他就來醫院了。不過沒關係,以後看電影的機會還有很多,你的命當然比什麼都重要。”
許亞非沒想到她會來,不過她倒是來得正好,很好地配合了他的謊言。
關悅打量了於倩很久,慢慢地,她黯然地垂下了頭。
於倩用特別溫柔的聲音對關悅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輕易地放棄生命是懦夫的行為,知道嗎?”
聽於倩這麼說,關悅緩緩看向自己的父母,神情裏添了一絲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