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必成之所以忽然會冒出這個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誕不經的念頭,一是因為他從鹿書記與葉鳴的目光和神色中,發現了某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共同的特質;二是因為他此時忽然回憶起了自己又一次偶然中從汪海那裏聽來的一個關於鹿書記的傳聞。
夏必成雖然是李書記的親信,也一直得到了李書記的關照和栽培。但是,出於平衡關係的需要,也出於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的心理,夏必成一直偷偷地與省委秘書長汪海、省委組織部長謝宏達保持著比較好的關係。隻要有機會,他就會請他們兩個中的一個,到某個幽靜又高檔的酒店或是茶樓,吃一頓飯或是喝一喝茶,並順勢送給他們一點貴重禮品甚至是紅包,借以聯絡感情、鞏固友誼。
李書記其實也知道夏必成背著他有這些小動作。但是,由於那時候他還隻是省紀委副書記,沒有進常委班子,也沒有能力進一步幫助和提攜夏必成。因此,他當時對夏必成巴結討好汪海和謝宏達的行為還是很理解的,並沒有責怪過他,心裏對他也確實沒有什麼成見。
但是,近一年來,李書記發現:夏必成玩平衡玩得有點過頭,也圓滑、世故得有點過頭,頗有點牆頭草的味道。因此,生性耿直的李書記,便對夏必成有了一點看法,也有了一點防範——這一點,夏必成自己是能夠感覺得到的。故此,他現在心裏非常焦急,急於想重新獲得李書記的信任。
而關於鹿書記年輕時的那個傳聞,夏必成正是從汪海口中聽到的。
那是鹿書記剛調來天江不久。有一次,夏必成請汪海去一個魚館吃活魚,兩個人多喝了幾杯酒,談得也越來越投機。
當說到新來的省委書記鹿知遙時,汪海忽然壓低聲音說:“夏局長,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據我京城的一個朋友告訴我,新來的鹿知遙書記在團中央工作時,曾經去首都大學中文係脫產學習兩年。而就在這兩年中,他曾經犯過極其嚴重的作風錯誤,並因此而差點受了處分。要不是他的嶽父位高權重,把這件事給壓製住了,鹿書記現在很可能就是一個平平庸庸的小幹部,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風光,更不可能到天江來做封疆大吏。嗬嗬!”
夏必成當時聽到這段話,吃驚不小,趕緊追問具體的過程。
汪海借著一點酒勁,便把這件事詳詳細細地講給了他聽。
原來,汪海與中央某部委的一位副部級領導李衛東關係比較好。而這個李衛東,就是當初與鹿知遙書記一起在團中央工作、又一起去首都大學讀書拿文憑的那個同事,也就是那個向首都大學和團中央寫信揭發鹿書記與趙涵曖昧關係的小人。
李衛東自從告鹿知遙沒有告倒之後,自己便倒了一點黴:鹿知遙的嶽父顧勝浩給當時團中央的領導打了招呼,一直壓製他的提拔和升遷,並且在團中央一幹就是十幾年。直到鹿知遙當上了正部級領導,他幾乎還在原地踏步。好不容易等顧勝浩死了,他才找了一個機會,升到了副部級的位置。但是這時候,他已經五十多歲,再要進步已經非常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