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成苦笑一聲道:“你倒是挺能扛啊,不錯,大華沒用錯你。”說過之後又後悔,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冷嘲熱諷起不了作用。

麵對如此巨大的黑洞,究該怎麼辦?一連幾天,普天成都想不出對策,但他必須想出來。在跟秋燕妮共同看帳的那幾天,他差點就逼著秋燕妮交出那份名單了,他應該先知道那份名單,然後再考慮怎麼救火。是的,瀚林書記輕描淡寫中,就又把他拉進了火海,而且這火跟前麵任何一場都不能比,前麵那些火就算滅不了,燒到的也是局部,大華海東這火要是燃燒起來,就有可能從海東高層燒上去,一直燒到頂樓。普天成堅信,名單上的人物,絕不會隻限於海東,大華敢明目張膽掠奪,敢下這樣大的賭注,拿到的底牌,就絕不隻是一張紅桃K!但他最終還是沒逼秋燕妮,怎麼也得給她留條後路啊,秋燕妮與其說是握住了一大串人的命門,不如說是為自己握住了一張生死牌。他要是逼她把這張牌交出來,那他還算一個男人嗎?就算做不了一個好官,做不了一個副省長,至少也得做個對得住那雙眼睛的男人啊——

是的,眼睛,這些天普天成無時無刻不被秋燕妮那雙眼睛折磨著。乞求、痛苦、懺悔、恐懼、絕望、不甘心……那雙眼睛裏什麼都有!

陶啊,你能告訴我,這次我該怎麼滅火,這火真能滅得了麼?

陶無語。陶它永遠無語。

秘書聞捷進來了,見普天成麵對著陶,沒敢打擾,悄無聲息站了會,出去了。普天成聽到門被帶上的聲音。其實帶上有什麼用呢,秘密不是藏在他這裏,鑰匙也不在他手上,他現在需要一把鑰匙,神奇的鑰匙。怎麼才能打開這把危機四伏的鎖呢?

普天成一直站到了中午。省長路波去了北京,路波最近往北京飛得勤,幾乎一個月就要去一次。眼下又是年底,去的理由更多,年底總是很忙的,年底也總是要發生一些事情。尤其高層對人事的調整還有安排。路波省長已經在為下一步奔波了,這是普天成的感覺。想到這一層,他就更加後怕,同樣他也相信,秋燕妮握住命門的那些人中,不可能有路波。路波對大華不聞不問,甚至在會上從來不提,本身就是一盤棋啊,這盤棋哪天隻要一動,宋瀚林這邊……

普天成不敢再想下去,他必須盡快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如果讓大華把海東放倒,那可真成天下第一笑談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怕是最好的注解!

中午飯普天成沒吃,吃不下,秘書聞捷進來了兩次,沒敢說話,站一會出去了。後來來的是曹永安,怯怯喚了聲省長,見他不作聲,歎一聲也出去了。普天成繼續盯住那陶,仿佛所有的機關都在那尊陶裏,也仿佛所有的解藥都在陶裏。

快到兩點鍾的時候,普天成終於拿起了電話。他要搬救兵了,或者說,要動用秘密武器。大華這個局他解不了,必須搬救兵來。

電話響了幾聲,通了,電話裏傳來大洋彼岸屈妙琪的聲音。

“妙琪麼,我普天成。”普天成衝著話筒說了一聲。

屈妙琪馬上說:“是省長啊,我聽出您聲音來了。這陣您那邊是中午啊,省長沒休息?”

“睡不著。”普天成道,聲音極度幹燥,嗓子真的在冒煙,火辣辣的。他咽口唾沫,才道:“妙琪你最近忙不?”

“托省長的福,最近還行,剛接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財務決算,要在月底把它弄完。”

“哦——”普天成心一暗,旋即又說:“妙琪我想請你回來一趟。”

“什麼時候?”

“就現在,今天或是明天,要快。”

“不行啊省長,剛剛接了項目,走不開。”

“你必須回來!”普天成來不及客套了,口氣裏已有了省長的威嚴,仿佛電話那邊不是屈妙琪,而是某個下屬。

“怎麼,省長有事?”

“是,十萬火急,你必須回來,今天安排一下,明天就動身。”

“這……”屈妙琪吞吐起來,顯然她真是走不開,可打電話的是普天成,普天成如果沒有十萬火急的事,絕不會用這種口氣命令她,這讓她犯難。

“就這麼定了,我等你,機票訂好後給我短信。”

“到底什麼事啊,省長,能透露不,我這邊真是挪不開身。”

“挪不開也得挪,妙琪,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必須按我說的做。”

屈妙琪結巴了會,怯怯地問:“是老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