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雨季將曼諾小鎮帶進了又一個蕭條期,鎮中人口不多,僅靠著自給自足的生活也能將就熬過這段與外界完全隔絕的時期。也曾有人試圖改變這樣的狀況,但當海上的暴風雨毫不留情地帶走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時,年老的鎮長不得不發布命令嚴格禁止任何人在這樣的天氣出海。
小鎮三麵環山,唯一的出路就是那個並不繁榮的小港口。鎮裏人總會將他們捕來的各種海貨拿到離他們最近的摩嘉城販賣,如果有誰還能帶去一兩件自山裏打來的獸皮,那準能引來其他人羨慕的目光。要知道這可是緊俏貨,商人們絕不會在這上麵斤斤計較,總能慷慨地給出好價錢。
打獵僅能算是鎮裏人消遣空閑時間的一種冒險體驗,就連山林外圍的普通野獸對他們來說都有九死一生的危險,誰還真能拚了命的去山林更深處尋找那更加令人膽寒的凶猛野獸呢。活著總是好的,即使這樣讓他們有種不願正視的懦弱。
好在他們有酒。男人們總在酒後找到豪氣幹雲的氣概,而鎮中唯一的森格酒館就是他們尋找這種氣概的最佳場所。那裏有最好的麥酒,地道的麥香味養刁了鎮上酒鬼們的嘴,即使是陰雨連綿的日子他們也都會趕去那裏坐上一坐。“說起捕魚,除了我還有誰能稱得上行家?咱們鎮上最大一條魚可是由我親手捕回來的。”
“得了吧,強森。要沒人幫著你,你能把那麼大一條魚弄回來?你瞧瞧你那身材,你家小強森的胳膊都快比你的腿粗了。”麵紅耳赤的醉漢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那是嫉妒,絕對的嫉妒。你別瞧不起我,我雖瘦,可我運氣好。別說是大一點的魚了,再稀罕的魚我也釣回來過。我問問你們,你們誰能釣回來美人魚?”
“美人魚?你那是夢裏釣回來的吧?”同桌人也忍不住打趣起強森。
“呸!我說的是真真正正的美人魚。想當初要不是我一時好奇扔下了捕魚網,哪能把那麼漂亮的美人兒帶回咱們鎮裏。可惜最後便宜了那個呆頭小子……”強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搶先捂住了嘴。
“你小聲點兒,這可不是你開那種玩笑的地方。你別忘了,那個人也是常來的。難道你又想被他揍上一拳?”幾人麵露怯色,強森更是坐直了身子,不自然地晃動著手中的酒杯。
咚鈴鈴~酒館門口的黃銅風鈴發出低沉的聲響,厚重的門被一隻手從外推開。僅是一眼,就已經讓酒館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那是名看不出年齡的男人,雜亂的頭發和不馴的胡子占據了他臉上三分之二的位置。身材適中,滿是補丁的粗布衣裳被淋得半濕,走路時還有些蹣跚。這樣的裝扮,若說他是乞丐恐怕也不會有人懷疑,可他手上卻偏偏套著枚昂貴的紅寶石戒指。
“來杯上好的麥酒。”一枚金幣被他甩在酒館老板麵前。
“怎麼?你最近發財了嗎?居然是金幣。”老森格趁著遞酒的空閑,快速收起那枚金幣道。
“你最好閉嘴,否則我就砸了你的店。”威脅的眼神半點不摻假,卻隻讓老森格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你砸了正好,反正我也想和瑪瑞過幾天清閑日子,不過修補的費用得由你來付。”
“哼。”麥酒被他一口喝下,“再來一杯。”
“喂喂喂!你這簡直就是糟蹋。要是被那個小家夥看到,估計你以後都別想再進我這酒館的門。”老森格瞪大眼嚷道,卻還是將滿滿一杯麥酒送到他手裏。
這次他並沒有急著喝盡杯中的烈酒,琥珀色的酒液隨著他手指晃動的弧度在透明的杯中輕輕擺動。
“以後你這裏我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羅特·森格以後就是個自由人了,親愛的哥哥。”
老森格有些錯愕的望著麵前這個已經疏遠自己很久的弟弟,各種不明的滋味襲上心頭:有多久他沒再這樣叫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