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李慕早早的起床了,剛出屋沒多久,便有小廝前來通報,老爺找他。
李慕答應了一聲,那小廝便去了。
經過這幾天的風言風語,以及歸海樓之事,李慕在程家似乎出現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同為下人的那些人,羨慕妒忌恨,巴結,不以為然······各種表現不一而足,但都對這個一夜之間成了近乎傳奇人物的李慕多了些許敬畏,在他們眼中李慕漸漸的和“家丁下人”這四個字剝裂開來。
至於程家之人似乎很安靜,沒有任何動靜,不聞不問。
縱然李慕有些許的小名聲,程家之人不可能放下身段,去籠絡一個家中小奴。而若讓他們視而不見,他們同樣做不到。按照人雲亦雲的說法,字如其人,文如其人,李慕這副對聯,噴薄欲出的淩雲之誌躍然而出,誰又知道這不會成為現實呢?
權衡再三,這麼多人還是靜觀其變的好,若是李慕依然高歌猛進更進一步,那他們再來籠絡也不遲;若是李慕隻是曇花一現,還好自己當初沒有去熱臉貼冷屁股,看錯了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小奴。
進入程家正廳,程雲明依然如上次那樣坐在那把太師椅上,見李慕進來,抬頭看了看。
“老爺,你找我?”李慕恭恭敬敬走進去立於一旁。
“坐吧。”程雲明指了指旁邊下首的椅子。
李慕簡直有點受寵若驚,不過這種“驚”完全了然於胸,看來自己的揚名之法有了初步成效。
李慕沒有坐,依然站在那裏。
“這裏沒有別人,你也並非外人,讓你坐便坐!”程雲明抬眼瞪了李慕一眼,不是厭惡,不是不屑,而是至親之人仿佛在說:見什麼外?還拿我當外人不成。
李慕方才落座,程雲明不開口他便一言不發!
程雲明似笑非笑,輕拈著胡須,語氣和緩的開口:“賢侄,你一夜之間,名滿千陽,讓我這個糟老頭子都眼熱的很那!”
李慕做出愧色,並沒有著急開口,細細品味著賢侄這兩個字的意味,這可是進入程府以來,幾百年都不曾聽到的稱呼,今日竟從見天日,可幸,可悲乎?
李慕立即便有了受寵若驚之態:“老爺說笑了,意外,純屬事外!”
程雲明看著李慕表態,多看了他幾眼:“那副對聯,真是你所作?”
李慕謹慎答道:“確實是小的所作,不過不是那天當日所作,此對聯是小的平日裏勵誌自省之作,那日在歸海樓,偶遇沐雲卿,見他眼中高傲無比,甚是瞧不起他看不上眼之人,小的一時不忿,便以此副對聯對之!”
這副對聯,在二十一世紀之時,李慕便就知道的,也曾上網查過出處,無從可考,一說蒲鬆齡所作,又言明人胡寄恒,還有明末金正希,此三人並無定論,不過李慕倒不在意,關鍵的是能為自己所用。
程雲明略略沉思,繼續道:“不管何日所作,能作出如此對聯,也見你不是一個甘為人下之人,倘李兄在天之靈也可瞑目了!”
又是自己這個沒見過麵的父親,要是他能給自己留下萬貫家財何苦還有今日(不過,作為擁有穿越者光環的李慕而言,若是李慕繼承了萬貫家財,本書可以不用寫了),當即李慕便道:“之前之事全都是小的年少輕狂,幾日之前小的有一夜忽從噩夢中驚醒,悵然若失;思之前程,茫然無措;思之已去高堂,頓時涕淚橫流;想那過往點滴,不覺年華易逝,捶胸頓首也無解我半點悔恨之心;思之一夜,全不能眠,到得天明之時,頓覺大徹大悟,方提筆做出此聯,略表心誌,祭過往之不肖,念未來之淩雲!”
如此編排,李慕都有點佩服自己,說不定如此之言,再加之這副久負盛名的對聯,成為傳之千古的佳話也未可知,一想到那幾百年後的千陽縣誌,李慕在心內不覺一笑。
程雲明嘴巴微張,拈著胡須的手停在了那裏,難道李慕真的大徹大悟?
若說不是,那副對聯又從何而來?如不是天時地利人和具備,縱然有青蓮樂天之才,也斷然不能寫出如此之聯;其中因由必然是有感而發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