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明企圖放手一搏,為了收拾爛攤子,思慮再三,唯有堅持一段時間尋求轉機,才是能將損失降到最低的法子。
不過,這也是在賭博,如果情勢還是如同現在這般,這個無底洞恐怕就會葬送了程家,當真如此,他程雲明也無可奈何,回天乏術,誰讓這不爭氣的孽畜生在程家呢!
六個掌櫃和程青發總共七人,商量了足有一個時辰,最後沒有結果,唉聲歎氣的離開了。
滿麵愁容的程雲明似乎蒼老了很多,木訥的背靠著椅子,半晌無語。
站在一旁的老吳也無甚說的,隻是奇怪的看著李慕,如此重要的場合,這小子在這裏作甚?
不過一想到李慕和程青發算得上有點“特殊”的關係,再加之今日沒好臉色的老爺,沉悶的氣氛,管家老吳也無心去管這個問題了。
聽了這半晌,都沒有得到老爺的召喚,難不成程雲明忘了剛才是自己將他叫進來的,李慕甚有點不耐煩了,程家的大事和他無關,他也不想插手,如果程家敗落了,他李慕自有去處,不愁沒有可居之地。
緩緩的,程雲明以手撫額,喟然長歎,從椅子上站起來,正要往外走,不經意間看見了一旁的李慕,方才想起來,剛才是自己將他叫進來,也想到了叫他進來要問何事,當即停下腳步,對李慕道:“今天去了沐家,結果如何?”程雲明找李慕便是探探口風,還有沒有繼續去求字的可能。他早已後悔當初沒有將李慕求字之事當回事,如今正用得著,卻無從說起,如此反反複複,讓這些下人心裏怎麼想。
“沒什麼大事情,隻是隨便談了幾句!”李慕答道。
程雲明略顯失望,不過如今已是火燒眉毛,那些小節大可棄之不顧了,本欲說讓李慕再去一趟沐家之話,無意中看見李慕手上那幅卷軸,再想起剛才李慕便是去沐家赴宴回來,心裏一亮難道這就是李慕所求沐雲卿的墨寶。“這是?”程雲明隻說了兩字。
李慕便猜到了程雲明的心思,反正他不在意這副墨寶,隻是可惜以備不時之需,可賣上百兩銀子應急的願望算是落空了,當即便有了主意:“老爺,上次你說要求沐雲卿墨寶之事,小的一直放在心上,今日見了沐雲卿,便提出此事,沐雲卿欣然應允,這便是沐雲卿手書一幅。”秉著利益最大化的原則,既然已經藏無可藏,那何不送個順水人情。
程雲明大喜,立即接過李慕手上的卷軸,打開來,見上麵果真是沐雲卿所書對聯一副,其上雲:“無情未必真豪傑,有度方為大丈夫。”
看到對聯,程雲明便已明了,既然是李慕求字,那自然是送給李慕的聯,此聯便說的過去了,便是為了回應李慕那深夜在沐府題詩之事!
不過,即為送人,此聯也可,共勉之句,誰人不可受?“李慕,此事辦得不錯,方才你也聽見了,近來是程家多事之秋,等過了這倒坎,老夫必重謝於你!”
李慕隻希望這程雲明不是空口白牙,到時了卻了此事便忘了他今日求字之功。“小的知道了!”
回到自己房間,呆了不足半個時辰,便有歸海樓小廝前來找他。
這才沒多久,馮叔又有何事要找自己?
李慕納悶,跟著小廝便往歸海樓而去。
這一次沒有在二樓,見麵的地點放在了酒樓後邊的平時居住所用的兩間屋子。
馮掌櫃忙活著倒上茶水,方才落座:“少爺啊,見到你我就想到那句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看,如今你已是千陽有名有姓的人物,如隻要少爺你發奮圖強,用不了多久,功名可望!”
“用不了多久”這句話太過籠統,有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更有可能是一輩子,他李慕不想在之乎者也的八股中來一場毫無勝算的賭博,人生苦短啊,上一世悲催,這一世為何還要如此折磨自己,為了那什麼看不見影子的狗屁功名,何苦來哉。“馮叔,我李家世代為商,功名如有那自然再好不過,若沒有,也不強求;何必要耗費十幾數十年的時間,直到兩鬢斑白,方才功名加身;大好年華,在八股經義之上,已成煙雲,豈不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