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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碧欣連著小鬧了兩次發改委,孟東燃都坦然處之。任何時候你都要給別人表演的機會。何碧欣一來就發瘋,完全沒了以前那份端莊和寧靜,以前留給孟東燃的仿佛都成了幻覺,人的兩麵性真是太可怕了。江上源等人走出走進,不時跑來裝作平息事態似的關心一下,孟東燃說:“沒事,你們都出去吧,何總心裏不舒服,讓她發泄一下。”

何碧欣就說:“孟主任,我到底哪裏開罪你了,犯得著你千裏迢迢把他叫來,還用那樣的手段?”孟東燃看著何碧欣裝瘋賣傻的樣子,心裏為陳嘉良惋惜,一個在商場征戰數十年的男人,怎麼能錯誤地把情係在這樣一個女人身上呢?又一想,何碧欣以前不是這樣的,總是給人溫順賢淑的樣子,她的能幹他也領教過,還在個別場合公開表達過對她的賞識。世間的事就這麼複雜,忽而為雲忽而為雨。

等何碧欣鬧夠了,孟東燃非常誠懇地道:“發泄完了吧?何總,這不該是你何總的樣子,人可以被別人打趴下,但不能被自己打趴下。”

“我不想聽說教,我隻要求你告訴我,這樣做你目的何在?!”何碧欣誤以為孟東燃怕了,變本加厲起來。

“無可奉告!”孟東燃忽然嚴厲起來。他再也沒必要寬厚仁慈了,更沒必要給何碧欣解釋,或者為自己澄清。外界所有的傳言對他來說,不過是對手的雕蟲小技,就算傷著了他也不必去追究。他已知道製造謠言者是誰,胡玥和那個路潞!

難道要他跟她們去對質,荒唐!

何碧欣哭哭啼啼中還是被江上源請走了,孟東燃叫來李開望:“通知工作小組,立刻啟動嘉良公司收購方案。”

方案運行當中,趙乃鋅把孟東燃跟劉澤江叫去,了解了一些嘉良情況,涉及到嘉良的最終歸宿,趙乃鋅問:“光華和國風,你更傾向哪個?”

孟東燃沒有正麵回答,劉澤江暗暗給他遞眼神,孟東燃佯裝不覺道:“陳老先生傾向於光華,不過國風積極性也很高,一直不想放棄,我們想聽聽市長的意見。”

趙乃鋅嘿嘿一笑,口氣老道地說:“企業重組是件很專業的事,我是外行,就不亂發表意見了,一切由你們掌握,總之盡快把這件事了了,不要讓它影響正常工作。”

兩人回到孟東燃辦公室,劉澤江心裏不安:“聽出首長話裏的意思沒,可別搞岔啊老兄。”

孟東燃長吸一口氣道:“放心吧秘書長,該怎麼做我心裏有譜。”

孟東燃這句稱謂讓劉澤江心裏多了點擋絆,好像有了生分似的,本來還想多扯幾句,一看孟東燃不想深入,看了看表:“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為下午的接待忙活去了,天天吃喝,遲早有一天會為革命工作獻身。”

孟東燃意識到剛才把話說擰了,不暢快,補救似的給了劉澤江一拳:“放心喝吧,前仆後繼者多得是,革命路上不缺隊伍。”

劉澤江眉頭立刻展了:“哈哈,他們想來,我還不想讓呢。”然後聲音一低:“對了,學謙老婆住院了,市醫院婦科五樓十六床,你這雙腳可有點懶,別讓人家笑話了。”

孟東燃心裏“咯噔”一下,胡學謙老婆住院,他怎麼一點消息沒聽到?這可不是能馬虎的事,平時生分是一回事,這種時候再生分,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下午,孟東燃匆匆吃了點飯,家也沒回,就打車去了市醫院,在醫院門口買了一花籃,往婦科去。到了病房,胡學謙剛侍候老婆吃過飯,見他進來,忙打招呼:“主任啊,看看,把你也驚動了。”

孟東燃將花籃遞過去:“不夠意思吧老胡,嫂子住院怎麼也得吭一聲氣啊,看看,嫂子怪不怪罪就不說了,要是讓人戳我脊梁骨,我可得向你討損失費。”

胡學謙實在,加上妻子病情不大好,沒心思多言,隻道:“沒那事,知道你忙,能不驚動就不驚動了。”

孟東燃坐在床邊問了一會病情,安慰了幾句病人,正好胡學謙侄女來了,孟東燃和胡學謙倆人就往外去。下了樓,孟東燃關切地問:“情況很嚴重?”

“比想象的糟糕,乳腺癌,已經確診了。”胡學謙聲音重得不能再重。

孟東燃一下就沒了聲音,一根魚刺生生卡在了嗓子裏,心裏撲騰撲騰翻著漿,感覺雙腿有點支撐不住身子。如果你突然聽說某個人患了癌,所有關於生命的聯想,會在這一瞬間降臨。

“沒事,沒事,你別難過,我都開始接受現實了。”胡學謙反過來安慰他。

“往前走走吧,省城,或是北京?”孟東燃嘴唇嚅動,腦子接近空白了。

“聯係了北京專家,下周做手術。”

“哦……”

兩人沿著花壇走,默無聲息,每踩一步都那麼沉重。過了一會兒,胡學謙先打破沉默:“都怪我,平時給她的關心太少了,總是借口工作忙,現在才明白,有些東西是屬於大家的,你再付出也拿不到,有些東西卻是你自己的,欠下了,永遠也找不回。”

“別想這麼多,還是盡力醫治吧,醫學上來講,這種病也沒到那程度,千萬別悲觀。”

“悲觀倒不必,隻是到了這種時候,腦子就由不得亂想,很多平時考慮不到的問題,會主動跑來找你。”胡學謙苦笑了一下,揚揚頭道:“不說這個了,還是談工作吧,嘉良亂麻纏腿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