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墓碑跟前,赫連城拿出兩隻酒杯,滿上了酒。
“5年多了吧,咱們兄弟倆好久沒有喝過酒了,這第一杯,我先敬你。”
赫連城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他伸手將赫連池的那杯撒在了碑前。
“你嚐嚐看,還是熱的呢。今兒個爺爺心情好,聽說我要來看你,特地拿出了他二十三年的陳釀花雕給你喝。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倆偷著喝酒,被爺爺發現還挨了好一頓揍嗎。咱們那會兒不識貨,挑不著好的喝,現在這個應該跟以前的不同了吧,你多喝兩杯,暖暖身子。”
說罷,赫連城再次一飲而盡,又將另外一杯盡數灑在地上。
今天的天氣很好,下午的太陽很足,無風。赫連城穿著黑色大衣坐在墓碑前,抬頭望了望一望無際的天空,微微勾唇,拿起了第三杯酒。
“小池,哥終於給你報仇了,你安息吧。”
仰頭,酒入喉嚨,火辣辣地燃燒著,赫連城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敬完了赫連池最後一杯酒。
壓在他胸口5年多的大石頭終於被扳開,他終於不用忍受在午夜夢回後大汗淋漓,終於不用在懷著遺憾和愧疚度日,他終於,放過了自己,也放過了別人。
當年白鬆跟赫連池是一個隊的兄弟,白鬆任隊長,平日裏就對赫連池照顧有加。軍事演習結束那天,本來還有總結表彰大會,但是赫連池因為急著去給赫連城慶祝,所以就跟白鬆知會了一聲,白鬆當時一口答應,想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所以就偷偷放他走了,沒想到最後卻發生了那件事。
後來白鬆受到了嚴重的處分,迫於壓力,他申請了轉業,離開了部隊。而那一年,赫連城跟他打小的兄弟情,也宣告破裂。
“小池,你知道嗎,其實有些時候我很羨慕你,因為有些時候,死亡其實是一種解脫。”他悶悶地將杯中的酒灌入喉嚨,頓了頓,接著開口,“其實這些年與其說我不能原諒白鬆,倒不如說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心裏明明知道那件事跟白鬆沒有什麼關係,可是我還是自私地埋怨他偷偷放你出來。可是那天如果不是我分公司剪彩,你也不會這麼心急地想從部隊出來,那麼一切或許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小池,是哥對不住你了。”
這短短的幾個字出口,像是耗盡了赫連城全部的力氣,他頹然地坐在冰涼的大理石板上,一個大男人,竟然也紅了眼眶。
低頭喝了口酒,他想用花雕酒的溫熱一點一點捂熱自己冰冷的心髒,“這些年我一直以幫你報仇為自己的目標,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大仇得報,可是我也好像沒有了動力。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離婚了,就在前些天。”
將酒杯放在地上,他擺了擺手,語氣略顯無奈,“罷了,不說這個了。我今天來這就是想要告訴你,別擔心家裏人,我會好好照顧大家的。你在那邊好好的,跟小白好好生活吧。”
“赫連池,如果有來生,咱們還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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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撇下那一屋子等著開會的員工,就被這個大小姐一個電話拽了出來。聽著那蘇禾十萬火急的語氣,她以為這是出了什麼事兒呢,沒想到按著蘇禾給她發的地址找了過來,人家在那好好的坐著喝下午茶呢。
“大小姐,你這麼著急地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在這喝下午茶?”
瞧見宋清氣咻咻地站在門口,蘇禾用叉子插起最後一小塊提拉米蘇放進嘴裏,嚼吧嚼吧咽下去,這才皺著眉毛開口,“來的有些晚,二十分鍾的路程你走了四十五分鍾,行不行啊你。”
“我的大小姐,你當馬路是你家開的呢,隨時隨地暢通無阻。”穿著十公分地高跟鞋,邁著四平八穩地步子走過去坐在蘇禾對麵,宋清在服務員地詢問下隨手點了杯咖啡,這才問她,“說吧,有什麼事兒啊,你電話裏那個樣子下點沒把我嚇出心髒病。”
嘿嘿笑了兩聲兒,蘇禾撓了撓腦袋,“你來的太晚了,我都自己決定完了。”
“什麼決定?”
“喏,就這個啊”蘇禾從身後拿著地四五個紙袋子中翻出了一個,伸手從裏麵拎出一件粉色的小衣裳,拿在宋清麵前晃了晃,她開口道,“這一款還有一件藍色的,我本來是想讓你給我拿個主意的,但是你來得太晚了,我等不及了,所以就……都買了。”
說著,她又翻了了翻,找出了一件藍色同款。
宋清看著她拎出來的那一粉一藍,徹底無語。灌了兩口咖啡給自己壓了壓驚,宋清歪著腦袋看了看她,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
“大小姐,往我這撂下一屋子等著開會的人,結果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兒?”
蘇禾鄭重的點了點頭,語氣相當認真,“這實在是一件大事兒啊,我有選擇恐懼症,遇到這種狀況隻能讓你幫我一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