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河不知道他要幹嘛，反正拽著散月的衣角，她揮著手中的短杖，一路哼著小曲的，似乎去哪都無所謂。
走著走著，突然眼前一亮。
柔和的月色揮灑下來，宛如被披上了雪月的紗衣。
“啊！出來了？！”柳雪河反而覺得錯愕，她帶路繞了半天沒能走出來，怎麼現在才走半個時辰，已經是穿過了九九玄音陣？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安靜。”散月突然伸手捂住柳雪河的嘴巴，他眉頭微斂地觀察著四周。
柳雪河不知道他要幹嘛，不過一旦安靜下來，確實是能夠聽到一些很悅耳的聲音。
那似乎是‘夜鷺黃鶯’的歌聲。
正如其名，這是喜愛在夜間唱歌的鳥兒，隻是這種鳥兒非常罕見，可一旦出現，聞其音者，皆見幻影。
當柳雪河想起這些事並且想要阻止散月的時候，卻是為時已晚。
受歌聲的影響，他眼前不再是幽綠的樹林，而是那個充滿了歡笑聲的單家。
“月，月，發生呆呢？爹叫你過去呢。”一唯妙唯俏的少女，揚著粉色衣袖紗裙，試圖拉回他的思緒。
散月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那比他稍微矮半個腦袋的身高，正好可以讓他居高臨下地俯視。
“唉！還在發呆，快走啦！”少女笑著拉著他的手往屋內去。
看著她那蹦蹦跳跳的背影，宛如一隻粉色的蝴蝶，腳步輕盈，充滿歡快。
隻是，散月卻覺得內心有一種說不清的心酸感，腳步一停，反手把少女拉入懷中，緊緊地擁抱著。
“你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但今天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你可不能再推托，還有……”
“別說話。”
淡淡地打斷她的說話，散月隻是緊緊地抱著她，過了好久，似乎在內心做出了很糾結的抉擇，這才慢慢地放開了，但那緊緊握住她的手，卻是他最後一段掙紮的防線。
少女隻是淺笑，領著他繼續走，到了主宅大廳，這裏並不隻是單老爺，還有其他人在，眾人的目光落在了走進門的二人身上。
散月沒有放開少女，也沒有對在座的人有任何稱呼，他的目光是落在那高座上的白須男子身上。
那是他爹，單家的家主。
“那個，月？先放手，你們要談事情，我先出去了。”少女的話，卻隻讓散月那緊握的手更為收緊。
“無妨，月兒你過來，這個玉佩你拿好，將來有一天，它會讓你得到這個天下。”
單家主把一塊巴掌大的、有著精雕細琢紋路的玉佩遞給散月，那粗糙的手掌握著這塊玉，是那麼的諷刺。
看著玉，散月內心開始不得安寧。
他很清醒，他知道從少女的出現到現在，都不是真的，他隻是在逃避。
然而這塊玉出現了，就意味著，這個夢要結束了。
因為那天的他，沒有強留少女在身邊，那天的他，也不屑於去接過那塊玉。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改變那天，那塊玉出現之後，外麵突然有人大喊救命。
接下來短短一個時辰，單家七百口人，散的散，死的死。
包括他緊緊牽住的少女。
全都成為了曆史……
“徒弟？徒弟弟？這是暈倒了嗎？你再不醒來我可要給你渡氣了哦！”
散月皺眉，耳邊傳來了柳雪河那厚顏無恥的聲音，眼前的幻境漸漸破碎。
他，不得不醒來。
睜開冷眸的瞬間，隻見柳雪河的臉在靠近，那閉著眼嘟著唇的樣子。
讓他本能揮手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