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德景烈?為什麼整座山莊的弟子都姓‘雲’,而你卻可以擁有這個與山莊相同的姓氏?難道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了的,你才是雲德山莊唯一的繼承人?”雲炦喃喃地說道,絲毫不顧慮眼前向自己發出挑戰的雲德景烈,因為他知道麵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意識的投影,回應與否無關緊要。
突然從雲炦腦海深處傳來一個聲音:“挑戰是你發起的,你還不應戰!”這個聲音是如此地熟悉,以致令他感到有些錯愕。
“你是誰?”他問道。
“我是誰?哈哈……這麼久了,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那個聲音再度響起,雲炦聽出來了,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再問你一句——你已向雲德景烈發起挑戰,如今在這劍鬥場上,你是否應戰?”
雲炦苦笑著搖搖頭,他早已知道這場比試的結果——他會敗在對手手下,然後被掃地出門,之後躲在朔貞國參研“逆轉星辰秘術”,之後回來建立浮陀寨……等等,之後的一切他都已經經曆一遍,這期間的種種痛苦和不堪,他已經不想再去回憶。
“應戰又如何?不應戰又如何?這麼多年我的苦日子過得還少嗎?”雲炦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努力控製著不去回想過去的辛酸。
“這是你二十多年痛苦的開端,難道你不想回到這裏,一洗往日的恥辱嗎?”那個聲音說道。
“恥辱?嗬嗬嗬……”雲炦苦笑道,“這不是恥辱,一切都已被命運安排好了,我不過是雲德景烈的一個墊腳石!以前是,現在仍是!”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發出“嘿嘿嘿”的笑聲:“既然你自認是他的墊腳石,那你要奪取雲德山莊、奪取《雲德武經》做什麼?”
聽到這話,雲炦雙目一凜,恨恨地說道:“誰願意一輩子當墊腳石,我隻不過是要取回原本屬於我自己的東西而已!”
“雲德山莊、《雲德武經》屬於你嗎?哈哈哈!”那個聲音嘲諷道,“好像……從來都不屬於你哦!”
聽到這話,雲炦心中一怔,忽然腦海中一片空白,四周的環境又發生了變化,此時他正身處收藏著十二門“祈祝秘術”的那個密室。
“要想改變不公的命運,隻要將自己的命運與他人做交換就可以了!”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來,拿走這本‘逆轉星辰’,你就可以輕易地改寫命運!”
這是十七年前發生的事情,雲炦現如今看來恍如昨日般近在眼前。那名幫他做下這樁盜案的弟子名叫“雲焯”,與雲炦同時拜入門下,平時二人關係也是最好的。雲炦被逐出山門之後,雲焯仍然很懷念這位師兄,不怎麼服膺雲德景烈的管束。
當雲炦找到他提出要盜取“祈祝秘術”時,雲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那時他提出一個條件,盜取成功後他要隨雲炦一同離開山莊,一同專研秘術。雲炦雖然有心留下雲焯作為自己的內應,但在“祈祝秘術”的吸引下還是答應了他的條件,約定盜取秘術後一同前往朔貞國。
雲焯為找到秘術的保存地,暗中探查了很久,最後才得知了這個密室的所在,並在“劍鬥大會”召開的前一天知會了雲炦,二人一同做下了這樁雲德山莊曆史上少有的大案。
此時雲炦的眼前出現了雲焯的虛影,他咽喉處一道殷紅的傷口仍然流淌著鮮血,一雙褐色的雙瞳幽怨正幽怨地看著他。
“師兄……不是說好了,我們一起離開的嗎?為什麼、為什麼最後關頭你要丟下我,獨自離開!”雲焯說著話的時候,從嘴裏、喉嚨的傷口處噴湧而出鮮血,場麵極是恐怖。
雲炦看到師弟這副模樣,眼神中滿是驚懼之色,他轉過頭去,說道:“當時你我已經暴露,我若是不立刻逃走,下場隻有死!你不同,你隻是從犯,雲德景烈縱然無情,也不會做出誅殺同門的事情!”
“哈哈哈哈!”雲焯幹笑著,幽怨的眼神爆發出一股怨毒色,“但你獨吞了秘術,獨自離開了山莊,拋下我作為你的替罪羊!雲德景烈是無情,但你雲炦更無情!我雲焯念你還是山莊的一員,想著你必然會回來搭救我們這些支持你的人,但你的卻逃跑了,為你的一己私欲逃跑了!雲德景烈沒有殺我,但我的心已經寒透了,所以我選擇自行了斷,毀了你安插在山莊裏的最後一顆棋子!”
雲炦聽到這話,心中一陣震顫,久久他才道:“師弟,拋下你獨自離開是我不對,但是、但是……如果我當場被抓,又如何能回來搭救於你呢?”
雲焯此時雙目中滿是譏諷之色,他咧開嘴“咳咳咳”地笑著,那道頸間的傷口也裂開來仿佛一同在笑著。良久他指著身後收藏著秘術的一排書架,對著雲炦說道:
“秘術就在這裏,隨你挑選……代價是,我雲焯的性命!”
雲炦看著眼前的一排書架,再看著雲焯的模樣,哪還有當年的那股興奮勁,此時他滿臉羞愧地將臉掩在雙手之中,雙肩微微顫抖,似是在為師弟的死而懺悔。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雲炦才重新抬起頭來,此時他又身在了浮陀寨中,隻見底下黑壓壓一片手下,正躍躍欲試地盯著自己,手上的彎刀綻出點點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