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勇讓開位置站起來,表情並不好。
“你去休息吧。”權簡璃啞著嗓音道了一聲。
嶽勇微微點頭,轉身離開。走到胡蝶對麵的沙發上躺下。
林墨歌握著權簡璃的手微微一緊,感覺一顆心跳的越發不安了。一股悲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原來生老病死,竟會是這麼平常的事。
平常到,她甚至都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小姑被嶽勇放在一塊毛毯上,麵色平靜,如同睡著了一些安祥。
林墨歌鼻子一酸,眼淚撲簌著落下,鹹濕一片。
“小姑……”剛一開口,便已破了音。
顫抖著手,輕輕握住了小姑已經冰冷的手,哭的越發肆意。
權簡璃雙眼布滿血絲,因為壓抑,臉上的肌肉都在悲傷的顫抖著,卻如何都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個如親生母親一般的小姑,就這樣去了……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她,讓她過上富足的生活啊……
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含義,此時,才深有體會。
林墨歌撫摸著左手手腕上那枚白玉手鐲,泣不成聲,又害怕會打擾到別人睡覺,隻能強自壓抑著嗓音。
“這枚白玉手鐲,是小姑昨天晚上給我的……權簡璃,還是你拿著吧,留著做個念想……這麼珍貴的禮物,我不能收……”
她說著便摘了下來,遞到他麵前。
他無聲無息的將玉鐲接了過來,卻又再次霸道的戴回到她的手腕。“這是小姑送你的禮物,就是認定了你的身份。除了你,沒有人再有資格擁有。我相信小姑看到你戴著,一定會很開心的,是不是小姑?”
“權簡璃……”
“墨兒,這是小姑生前最後的願望了,難道你還忍心拒絕麼?”
“我……”
林墨歌遲疑了,她真的沒有辦法拒絕。
“可是,認定了又如何,我終究……”
她沒有再說下去,有些事,說出來隻會傷了彼此的心。
或許不說,便可以一直逃避下去。
權簡璃在小姑麵前跪拜著,帶著隱隱的哭腔,“小姑,您安心去吧。跟您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雖然短暫,可卻是璃兒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如果有下輩子,您還是我的長輩,我再好好的照顧您……”
林墨歌跟著跪在他身邊,止不住的抽噎著。
不善言辭的權簡璃,在小姑麵前,才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麵。 她希望這些話,小姑真的可以聽到……
他親手,將小姑的身體重新蓋了起來,將她從地麵上拉起來,不再發一言,更不再回頭看一眼,徑直著著臥室走去。
她也不吭聲,隻是默默看著他。
知道他現在心裏很難受,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璃爺……您也該休息休息了。再這麼下去,您的身體會熬不住的。”嶽勇見兩個人走來,便坐直了身子。
權簡璃擺擺手,示意讓他繼續睡覺。
“墨兒,你去陪孩子們睡吧。”
“恩……”
林墨歌沒有再說什麼,看了他一眼,有些遲疑的進了書架後的小臥室。
或許這種時候,讓他自己待著會更好一些。
緊緊摟著兩個小家夥,心裏的緊張,也漸漸放鬆了一些。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沉沉睡了過去……
外麵,權簡璃將胡蝶抱到了床上,又幫她蓋好毛毯,這才擰著眉心,坐到了她剛才躺著的沙發上。
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疲憊過,明明就困得厲害,可頭腦裏,卻又清醒異常。
那些過往,一遍又一遍的在他頭腦中回放,一遍,又一遍……
他的腦袋,幾乎快要炸開了……
起身,從櫃子上拿了一瓶酒過來,打開,就那樣對著瓶子,狠狠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體瞬著喉嚨滑落,與胃液摻雜在一起,讓身體都暖和了起來。也讓他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了下來。
嶽勇坐在對麵,看著璃爺喝悶酒,卻又不敢開口阻攔。
他知道璃爺對小姑的感情,自然也知道璃爺現在有多痛苦。
或許哭,是最好的排解方式。
可璃爺斷然不會允許自己哭出來的。
所以,能讓他發泄的,也就隻有酒了……
一口,辛辣刺激。
再一口,身體漸漸放鬆……
當瓶子裏的酒空了一半時,於權簡璃來說,不過是微醺。
嶽勇微微歎息一聲,拿了杯子和酒過來,坐在璃爺對麵,給二人各自倒了一杯,遞給他。
權簡璃看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接過,仰頭,一飲而盡。
嶽勇亦然。
二人誰也不說話,可是,卻又像是說了很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