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被輕輕敲響,而且是三下。郭天敘精神一振說:“進來。”
房門推開,一個人像幽靈般閃人說:“大少爺,我來了。”
“好你個郭安,你是想耍我,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害我等的好苦。”郭天敘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當頭便訓。
“大少爺息怒,小人是實在難以分身。”郭安解釋,“一兩個弟兄非得拉著喝酒,為了不暴露,我隻得虛於應付。”
“我看你分明是變心賣身投靠了,不然為何至今還完不成我交辦的差事。”
“大少爺,你這是冤枉小人了。”郭安答道,“朱元璋去驢牌寨,是我暗中射去箭書,給寨主通風報信,實指望寨主會將他殺掉,誰料想那寨主是個窩囊廢,反倒是朱元璋手快,不單沒死,而且拿住了寨主。”
“這許久時間,你就沒有一次下手的機會?還是你貪生怕死不敢行動了?”郭天敘冷冷地哼了一聲,“再不除去朱元璋,我就叫你留在城裏的一家三口,全都走進鬼門關!”
郭安的一妻二子還在城中,他最擔心的便是這三人的安危說:“大少爺千萬手下留情。”
“郭安,你不是看不見,這朱元璋的風頭越來越強勁,手下已有了三萬人馬,眼下已對我父帥的地位形成了威脅,若不及早除去,必為心腹大患。”郭天敘將話語轉為柔和些,“我知道朱元璋極其奸詐,但你也不是沒有機會,這次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大少爺的意思是……”
“給。”郭天敘遞過去一個紙包。
“這是……”
“砒霜。”
“啊!”
“眼下隻得如此了,”郭天敘說得很輕巧,“瞅個機會,將它下在水裏飯裏,就打發姓朱的上路了。”
郭安有些猶豫說:“朱元璋人很精,我又輕易近不得他的身,這投毒之舉隻恐難度太大。”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機會總會有的。”郭天敘給他施加壓力,“就看你想不想要他的命。”
郭安想想自己的三口人,將砒霜揣在兜裏:“小人照辦就是。”
“不能拖得太久,我可是等不及了。”郭天敘下了死命令,“一月之內,我聽你的好消息。”
“遵命,小人記下了。”郭安領下了毒殺朱元璋的命令。
滁州,是一座山城,東距濠州約百十裏,為元將也先守衛。朱元璋將攻取的目標選中了此處,三萬大軍很快將滁州包圍。元將也先的守城兵馬也有三萬多人,雙方勢均力敵。但元軍是憑城據守,而且這座由城地勢險要,明顯是元軍占有優勢。朱元璋命徐達攻打南城,花雲攻北城,湯和攻東城,馮國用攻西城。他自帶兩千人馬居中策應。
第一次進攻從早飯後打到午時,部隊折損了上千人,但仍未能攻進城去。朱元璋下令收兵,在進午餐時,他將主要將佐和李善長召集起來,邊吃飯邊議論如何攻取滁州。
李善長作為謀士,講出他的意見說:“敵軍眾,我軍在數量上不占優勢,因此不宜再強攻,應設法智取。”
花雲反問說:“李先生,這智取之道,計將安出。”
“最好是派一小隊人馬潛入城中,作為奇兵,待大部隊攻城時,在城內為策應,使敵人陷於混亂之中,我軍自可乘機取勝。”
馮國用將李善長的計謀否定說:“若能小股部隊入城,滁州便已在掌握中,元軍防守何等嚴密,隻怕是一個人也難進城。”
朱元璋見狀談了他的想法說:“眾位,李先生所言不無道理,今日上午攻城失利,我看主要是兵力不足。但眼下我們隻有這三萬人馬,不可能增兵也無援軍,這說明我的指揮有誤。我們的兵力使用過於分散了,我是平均分兵,每麵七千人,所以招致失利。”
“對,”馮國用讚同說,“應將兵力集中使用。”
“上午我對四麵都做了觀察,滁州城三麵全是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唯有北城地勢平緩,利於排兵布陣。我想這次東、西、南三麵,隻安排六千人馬,作為佯攻,吸引元軍兵力。而北麵則集中兩萬四千人,予以猛攻,全力突擊,不間斷不停歇,直到打開缺口為止。”
“此議甚妥。”李善長首先肯定。
大家也都覺得這是個可行的戰術,於是,紅巾軍積極地進行著準備。
滁州北門大街上,有一處四進深的院落,這是富戶胡大海的住處。自從也先部元軍進駐滁州,胡家可以說是不勝其擾。在此之前,胡大海同官府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盡管也要時不時的破費,但都是在可承受的範圍內。也先可就不像原來的州官好說話了,他們借口城防需要,將胡家的積蓄幾乎榨幹。就在朱元璋攻城之後,他們派兵將胡家的糧倉打開,存糧給搜刮殆盡。
胡大海早已是忍無可忍,上午紅巾軍攻城時,他就想在內響應。隻是未及行動,朱元璋已是收兵。但胡大海料定,紅巾軍下午還會進攻,他令下人探聽消息。
果然,午時一過,紅巾軍便又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
朱元璋的兩萬多大軍,集中在城北,十幾員大將同時帶隊身先士卒架起雲梯猛攻。徐達、花雲等人,爭先恐後,手舉盾牌爬上雲梯。馮國勝更是勇冠三軍,率先登上城頭。
這時,也先才發覺北城是紅巾軍的主攻點,趕緊將兵力向北城轉移。元軍勉強堵住了紅巾軍的攻勢,雙方在北城城頭膠著在一處。元軍不能將紅巾軍趕下城頭,紅巾軍也不能徹底攻進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