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67年的七月三十日,這日天氣晴朗,吳王府一片喜慶的氣氛,好像正在籌備什麼好事。原來今日正是東吳王張士誠的四十七歲大壽,所以全府上下正在為了祝壽而忙碌著。雖然平江城正處於西吳兵馬的包圍之中,慶祝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因為吳王一直堅持要慶壽,所以手下們不得不費心張羅了。
在王府後宮,張士誠穿上新製的王服,頂戴上嶄新的王冠。在銅鏡前照了又照,特意問身邊的王後說:“怎樣,看我是否像個皇帝?”
“王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做皇帝夢。”王後眼中含淚,“隻要保得住性命,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張士誠一個巴掌掄過去說:“媽的,老子的大壽,你抹眼淚耗子,這不是成心敗我的興!”
王後手捂火辣辣的臉說:“王爺,說不定朱元璋大軍隨時都會攻城,就別再硬撐著慶壽了。”
“你還敢強嘴,”張士誠強壓怒火,“正是因為朱元璋兵臨城下,孤才非要慶壽不可。我來到這世上四十七年了,若不好好慶祝一番,隻怕就不會再有機會這麼風光地祝壽了。”
“王爺,現在想的應該是退路。”
“什麼退路?”張士誠怒目圓睜,“你讓我向朱和尚屈膝?我姓張的就是死也不會。”
“王爺,那城破之後如何?”
“好辦,”張士誠仰望長空,“孤早已想好歸宿,隻要城破,便一把火燒了王宮,我們一同化為灰燼。”
王後全身一悸說:“王爺,你我人過中年,便死也無妨。可是幾十個世子郡主,他們豆蔻年華,有的還不諳世事,你我不在,何人照管他們,還不知朱元璋能否放過他們。”
“你以為孤會讓朱元璋拿我的子女說事嗎,孤不會讓自己的子女丟醜。”張士誠顯然已下決心,“孤要他們同我一道同升天國。”
“啊!”王後大吃一驚,“王爺,不能啊,孩子們還小,無論如何也要保他們的性命。”
“少在我麵前絮絮叨叨,孤上朝去了。”張士誠說完拂袖便走,把個王後給閃在了身後。
隆重的慶壽大典在銀安殿前的廣場舉行,張士誠居中端坐,文武大臣排列兩班。看得出,人們都憂心忡忡,如同丟魂失魄一樣,全都心不在焉。一隊武士手執刀盾舞將上來,他們邊舞邊唱:東吳大地國泰民昌,山河錦繡人間天堂。五穀豐登魚米之鄉,安居樂業賴我吳王。猛將如雲兵強馬壯,敵人來犯定把命喪。
傳旨太監近前稟奏:“大王,我國舊臣諫議大夫李伯升求見。”。張士誠揮手令武士們退下說:“他不是降了朱元璋嗎?還敢回來見我。”
“大王,他是奉朱元璋之命,前來下書。”
“宣。”
李伯升上前見了舊主納頭便拜說:“大王千歲千千歲。”
“而今你已是西吳臣子,為何對孤還這等大禮參拜。”
“這是我盡舊臣的一片情意。”李伯升躬身遞上書信,“這是西吳王的親筆信,請大王過目。”
張士誠接過隨手丟在案上說:“孤沒興趣看他朱元璋的破信,你直說吧,他意欲何為?”
“大王,眼下平江已被圍十多個月,城內糧盡,城外援絕,我主體上天好生之德,不忍攻城而致百姓禍矛戰火。大王若能獻城歸順,仍不失王侯富貴,而城可存民可安。”
“你還有臉在這兒奢談招降,一個背叛主人的宵小,隻配做食槽上的蠢豬。”張士誠傳令,“來人,把他打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