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藥箱,薄奚大步走到夢夕身邊,不敢置信的瞠大著黑眸,心疼的說道“我才晚來一會兒,你怎麼就成這副樣子了?老天,你的手是怎麼回事?”眼尖的他看到地上藥碗的碎片,再看看不遠處床上相偎的男女,一抹了然躍上眼底,但緊接著,是滔天的憤怒。扶起狼狽不堪的夢夕,薄奚大聲質問著“孤冥,你在做什麼?你難道看不見,夢夕的手在流血嗎?”仿佛被薄奚的大聲嚇到,姬柔雪小臉變得更加慘白,畏懼的向孤冥的懷中縮了縮。低頭向懷中的女子笑了笑,孤冥冷冷說道“流血又怎麼樣?難道要我給她包紮一下嗎?一個奴隸而已,我想讓她死都行,更何況,她還故意燙傷了柔雪!”被男人的話刺傷到,夢夕的身體一陣輕顫。但那張失了血色的嬌顏,淡漠而篤定“我沒有!”“沒有?那為什麼藥會無端端的灑了?別告訴我你虛弱的連一個碗都端不起來!”“我……”琉璃美眸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子,帶著一絲探究。說了,他會相信嗎?告訴他,剛才根本不是她沒有端好,而是在藥碗與女子接觸的一瞬間,從碗邊忽然生出一陣電流,生生的震開了她。但她還是在最後一刻,將碗改變的方向,滾燙灼熱的藥汁如數灑在了自己的手上。並非是她憐香惜玉,而是她知道,若是傷了眼前的女子,就等於傷了他一樣,甚至會比傷了他,還讓他疼。而她,唯獨不能做的就是傷害他。她,舍不得。舍不得傷他,那就隻有自己受苦。感情,注定誰先付出,誰就先痛。但告訴他知一切,他會相信嗎?她心裏再清楚不過,不會。他怎麼會相信一個他憎恨的奴隸的話,而去懷疑自己心愛的女人。微啟的小嘴,動了動,終於合上,不再言語。一旁的薄奚終於忍不住,憤怒道“孤冥,你不要欺人太甚!現在夢夕是我的人,若做錯了什麼,也是我來承擔!”孤冥的臉色變得更加寒冷駭人,輕哼了一聲,冷凜的聲音似冰刀般尖銳“賤人,以後如果再傷了柔雪,休怪我心狠手辣!就算傷她一根發絲,我也要你拿命來償!”說罷,大掌一揮,無形卻朦朧的黑霧乍現,瞬間籠罩住血色大床,將薄奚與夢夕隔絕在外。薄奚氣憤不已,拉著夢夕的胳膊向外走去“走,別理他,我給你包紮一下。”聽到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姬柔雪從男人的胸膛,怯怯的抬起頭,若有所思的望著怒意熾烈的男子。她了解他,越是憤怒,他的臉上就越不會表現出什麼。反而這樣,才會令人更加懼怕。“孤冥,那個女子是什麼人?”收起渾身散發出的冷意,他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一個人類奴隸而已。”“人類?她是人類嗎?”姬柔雪有些驚訝“可是,怎麼會有那麼美的人類?”她還以為是她是哪個仙靈族的仙女。“嗯。”孤冥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可置否。雖然他極度不想承認,但那卻也是事實。她膚色白皙如凝脂,總是緊抿的嬌唇,隱隱透露出一絲不肯低頭的倔強,雙眸黑白分明,清澈如泉,縱使身份卑賤,一身粗布襤褸,臉色也不如初見時的光潤粉嫩,但卻仍掩蓋不住她從內心散發出的輕靈出塵的氣質。她總是不出聲,默默跟在身後。但每當他不經意回頭,卻都能看到她眼中來不及掩飾的一抹脆弱。就是這樣的眼神,每每都會令他不自覺的想從她身上挖掘到更多的東西,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穴,不急著逃跑,隻想從黑暗中探尋,挖掘出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寶藏。可是,薄奚呢?薄奚又是為何對她這麼好?不惜與他爭執,也要護她周全。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呆在男人的懷中,安靜而乖巧,而那雙水眸卻漾起不一樣的銳光,則是緊緊盯著男人的臉。她了解他。他越是憤怒,但表麵上就會越平靜。而現在,他眉宇間的褶皺卻不再加以掩飾。那雙深邃幽暗的黑眸一直都是黏在自己的身上,可此刻,那道灼熱的視線卻望著那二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單單隻是個人類奴隸嗎?她想問。卻問不出口……將藥箱放在桌上,小心的執起夢夕的柔荑,在看到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時,憤怒馬上被心疼所替代。小心的擦拭著傷口,薄奚聲音中帶著一絲僵硬的戲虐“好像我總是在為你包紮傷口,不知道咱倆到底誰才是主子。難道是因為我平常壓榨你太狠,所以特地給我找些事做?”夢夕扯了扯嘴角,但那笑容卻更加令男人心疼。良久,終於處理好那些大小不一的傷口,收拾好藥箱,坐在夢夕的對麵,薄奚又些嚴肅的問道“說吧,姬柔雪做了什麼?”夢夕抬眸,有些疑惑“什麼?”“我知道,肯定是姬柔雪做了什麼,才會讓你失手將湯藥弄灑。”盯著薄奚良久,夢夕緩緩的說道“公子,你相信我?”薄奚認真的點了點頭,想證明他的誠心。但夢夕卻淒楚的一笑,聲音充滿苦澀“可是他卻不相信……”薄奚輕歎“他隻是被假象蒙蔽了眼睛。”“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