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

頓了頓的左驚虹差點忘了來意,她清了清喉嚨道:“有人告訴我,芳草屋的門被人打開了。”

“嗯,我知曉此事。”

見他臉上並無訝色,她訝異得倒抽一口氣。

“你知道?!”

“是的,虹姨。”

他不認為這種事需要大驚小怪。

“誰把它打開,為什麼沒上鎖?太危險,居然放著不理。”

“誰打開的不重要,反正鎖已經壞了。上不上鎖無關緊要。”

她一急,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些。

“怎麼會不重要,趕緊叫人換把新鎖,牢牢鎖住。”

那女人絕對不能出來,她一出來,自己豈有立足之地?

“不需要。”

“不需要——”

她尖聲地捂著胸口,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被兩條粗大的鏈子煉住,我娘是走不出那間茅草屋。她依然受製中。”

左驚虹神色忽地一愕。

“你喊她娘?”

“不可能、不可能。”

她所做的努力不可能白費,她是那麼確定不會出錯。

“她本來就是我娘,我喊她娘並無不妥。”

這些年來她也受了不少苦,他是該學著諒解。

司徒太極不承認,是因為屋內女子淚眼盈眶的一番話。

以致他的想法有些變動,而是在看到親娘老了近三十歲的容貌才感觸,良心深覺得自己對她苛責過深。

人人都有娘,因此不認為有沒有娘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但是對無娘的人而言,那是渴望卻不可求的。天上星子不論多麼想要也得不到。

晶瑩剔透的淚珠讓他明了一件事,樹欲止而風不停,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始終知道娘在哪裏,所以他從不在乎她有一天會老去,甚至從人世間消失。

是歐陽衣衣提醒他盡孝要趁早,莫等人不在了,才後悔當初什麼也沒做。

“可,你一向說那個女人。。。。。。且一臉嫌惡,巴不得不曾提及。”

他煩悶地歎了口氣。

“她總是生我的娘,她對我有生育之恩。”

“你。。。。。。你原諒她了?”

左驚虹驚恐地捉緊衣襟,唇間顫抖著。

“不。”

他還沒忘記她所帶給他的傷害。

一聽不,她稍微安心地鬆開手。

“那你打算放了她嗎?”

寒鐵打造的鏈子不會輕易斷裂,她千方百計說服丈夫,為的就是不讓那女人有走出草屋的一天。

“我不知道。”

他尚在考慮之中。

“你不知道?”

頓時她放下的心又吊高,麵色刷地一白。

難道她做的還不夠,不足以取代他的親娘?

她忽然想起歐陽衣衣若有所指的幾句話——什麼都能取代,唯有親情取代不了。一個人隻有一個娘,旁人無法代替。

“她看來像瘋了,又像不是。蒼老得連我都認不出來。”若非她自稱魏知秋,又長年煉囚在茅草屋內,他真要以為那是別人。

“什麼,你去看過她?”那女人說什麼?有沒有牽扯上她?

見她一臉激動的咬傷下唇,他連忙扶她坐上涼亭裏的石椅。

“虹姨,你緩口氣,別太急了。”

“我。。。。。。我。。。。。。”

她連說了好幾個我後,才語氣傷痛的捉住他的手。

“我怕她傷害你呀!極兒,要是再來一回,我不曉得自己來不來得及救你。”

“虹姨。”

司徒太極眼露酸楚,強抑著不去回想當日的情景。

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左驚虹不肯讓他忘記過往,一提再提當日的驚險。

“想想她的眼神多狠呀!追著你一直不願放過你,手中的刀好利。”

她雙肩抖了一下,似乎很驚懼。

“你不會想知道刀子刺入肉裏有多痛。”

“別再說了,虹姨,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家都嚇到了,沒人願意重蹈覆轍。

她笑得虛弱,眼眶濕潤。

“明白就好,我死不足惜,司徒家的香火斷不得。我不想日後到了九泉之下,無顏見你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