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帶著笑容。
一把扶起她。
一手抱起了旁邊的二丫頭。
二丫頭也不怕他。
在他懷中扭來扭去。
糥糯的童音問道。
“憶山哥哥,為什麼他們說你是皇帝?”
祁憶山挑眉看著二丫頭。
二丫頭胖乎乎的小手拽著他頭頂發冠垂下的明黃瑛絡。
蘇荷西對著二丫頭伸手。
“二丫,快下來,不能無禮!”
二丫撇嘴嘴巴。
不願從祁憶山懷中下來。
她摟住祁憶山的脖子搖頭撒嬌。
“我不要憶山哥哥做皇帝,我要他做哥哥……”
蘇荷西麵色一沉,神色複雜。
祁憶山看著她的樣子。
當然明白她心裏所想。
他放下二丫頭。
拉著蘇荷西出門。
隻留滿屋子開心的蹦來跳去的孩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荷西雙手交握於身前。
麵色明顯不悅。
“我把他們接來皇宮,你不開心麼?”
祁憶山微微別頭,看著蘇荷西。
蘇荷西看著前麵一蹙怒放的牡丹。
並不說話。
“你應該懂得我的意思!”
祁憶山上前一步,當在牡丹花前。
蘇荷西看著眼前挺拔的男子。
蹙起眉頭。
“你想拿他們威脅我?”
不由自主的,蘇荷西提高了音量。
祁憶山冷笑一聲。
“在你心裏,我就隻會做這種事麼?”
他伸手握住蘇荷西的雙手。
“如果我說,我隻是想取悅你,你一定不肯相信,對麼?”
蘇荷西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眸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當然不信他……
“那麼我告訴你!”
祁憶山語氣一頓。
“不管你出於什麼考慮,留下來,都是對你對孩子最好的選擇……”
“你看看他們!”
祁憶山指了指屋內活潑的孩子——
“他們在大雜院長大,隻是見了這些小小的珠寶都這麼開心,他們還有各自的誌向要實現,大丫以後想要掌管整個浣衣局,二丫想要當王妃,而狗子,卻想做大將軍,你覺得,他們在大雜院,真的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嗎?”
他的話讓蘇荷西怔在了那裏。
可是他們的未來。
要交由她來掌握嗎?
這對她太不公平。
宮裏的生活她已經厭倦。
權利的爭鬥下。
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這些個孩子啊……
他們都太小。
不懂得什麼是對的。
“人之所以有理想才活的精彩,蘇荷西,難道隻是因為你的退縮,就什麼都不顧了嗎?”
他定定的看著蘇荷西,口氣沉重。
“況且我為我們的愛情奮鬥了太多,現在,是該你拿起勇氣的時候了!”
他眸光深沉,口氣真摯。
蘇荷西抬頭看他。
突然發現。
她一點也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
這又是他的一個計嗎?
他留下她的計。
好精彩的計。
將她的缺點和軟弱拿捏的恰到好處。
他的以退為進,他的威逼利誘。
真是算計的。
滴水不漏。
蘇荷西……
你究竟愛上了一個怎樣的男人?
蘇荷西閉上了眼睛。
神色痛苦。
“西兒,為了我還有你自己,還有屋裏的那群孩子,還有……”
他抱住她,修長的手撫摸上她平坦的腹部。
“還有我們自己的孩子,留下來,好不好?”
蘇荷西一震。
她睜開眼睛,不解的看著他。
他口氣淡漠,仿佛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
蘇荷西倒退幾步,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他無奈的一笑。
“我在終南山村子裏的時候,將你平日飲的藥物換成了普通的補藥,所以,你現在可能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
“不,不可能!”
蘇荷西臉色煞白,伸手撫摸自己的小腹。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竟然連孩子都算計在內。
他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
所以孩子是他最有利的砝碼嗎?
可是月信確實有兩個月沒有來。
她一直以為是飲食不規律所致……
“西兒,留下來,隻有我才能給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你看見屋裏麵那群無父無母的孤兒了嗎?你想要我們的孩子將來和他們一樣嗎?”
祁憶山加重了口氣。
蘇荷西倏然之間就大哭了起來。
她衝上前廝打他的身體。
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怎麼可以卑劣到如此地步?
竟然拿孩子來要挾她。
她的眼淚洶湧流出。
所有的不滿全部發泄在他的身上。
他任憑她打罵。
她打的累了,哭的累了。
他就握住她的雙手,親吻她臉頰上的淚。
看著安安靜靜躺在他懷中哽咽的蘇荷西。
他愉悅的笑了。
他知道。
她妥協了。
在愛情的路上。
她終於妥協了第一次。
是夜。
蘇荷西躺在床榻上。
輾轉難眠。
禦醫已經確診。
她懷有身孕。
整整兩個月。
這個孩子。
竟然是被他算計好了才出生的。
她難免有些失望。
可是這樣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她除了接受。
還能怎樣?
撩開身上的薄被。
她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
輕聲低喃。
“孩子,真的要委屈求全嗎?”
“不如,媽媽帶你走,離開皇宮,好不好?”
“不好嗎?你要爸爸,可是爸爸不會是你一個人的爸爸……”
“媽媽不想要爸爸了,因為他,選擇了天下……”
“孩子,你一定也不喜歡皇宮的生活吧?”
“媽媽告訴你,很累,真的很累……”
“為了權利,多少人爭的你死我活,甚至,手足相殘!”
蘇荷西低喃著。
赫然之間。
她想起了祁楚昊。
那個幹淨清透的太子。
他是在皇宮這個大染缸中。
唯一一個保持天真的人。
可是他……
心裏一陣黯然。
她緊咬下唇。
看著外殿熟睡的大雜院的那群孩子。
不能。
她不能留下。
也不能讓孩子們留下。
將來大丫頭和二丫頭或許會反目……
狗子或許會為了權利殺紅眼睛……
甚至她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也會成為權利的祭品。
她必須得走!
思及此處。
她起身穿衣。
她想通了。
孩子,不會是讓她妥協的理由。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蘇荷西。
絕對不要和別人共享一個丈夫。
收拾好包裹。
她堅定的走向憶和殿。
這個時候他一定還沒有睡。
她要跟他把話說清楚。
大家好聚好散。
她回到終南山織布耕田。
他做他的富貴皇帝。
還沒有靠近憶和殿。
就被憶和殿內淒厲的叫聲吸引。
她蹙緊眉頭靠近。
隱匿在花叢中。
她透過門口佇立的侍衛向內看去。
隻見一個女子披頭散發的背對著她。
那女子跪在地上。
旁邊放著一個一歲多的嬰兒。
嬰兒正在啼哭。
那女子不斷磕頭。
有血順著她磕頭的弧度滴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看上去觸目驚心。
“王爺,饒命啊,饒命!”
女子不住磕頭求饒。
蘇荷西一陣心驚。
她叫他王爺?
她以前也是楚王府的麼?
這麼說。
她應該認識。
旁邊的孩子繼續啼哭。
祁憶山坐在上方已經極為不耐。
他淡漠的瞅了一眼孩子。
並不說話。
“王爺,不,皇上,看在蘇荷西的份上,你饒過我這一次,好不好……”
那女子上前想要抱住祁憶山的腿。
卻被他一腳踢開。
蘇荷西內心一震。
緊緊握住花叢中的一支牡丹。
牡丹的刺紮進她的掌心。
她卻渾然不覺得疼。
這人……
好熟悉。
“閉嘴,不準再提起西兒,你沒資格!”
祁憶山大怒,手中的茶杯“嘭”一聲摔倒在地。
“皇上,這個孩子是龍種啊,你看看他,他長的跟你多像……”
女子抱起孩子,顫巍巍的舉到祁憶山眼前。
祁憶山卻極為厭惡的瞅了一眼。
他怒吼,“拿開!”
女子反而不聽,隻是將孩子湊近了祁憶山眼前。
祁憶山怒意更盛。
他赫然起身。
“來人,殺了這個孽種!”
旁邊的侍衛立馬上前。
一人鉗固住女子。
另外一人去奪她手中的孩子。
那女人咆哮著大叫。
聲嘶力竭。
她不斷掙紮著想要靠近舉起孩子的侍衛。
可是卻都被壓製了回去。
那舉著孩子的侍衛最後一眼看了看皇帝。
將皇帝聲色不動。
於是那孩子就被他重重的摔下。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
孩子鮮血迸裂。
隻是在地上痙攣了幾下。
便不再動彈。
女子瘋狂的大叫起來。
她奮力掙紮著衝向祁憶山。
雙手似乎想要撕破祁憶山的身體。
可是她還沒有靠近祁憶山。
就已經被侍衛拿下。
祁憶山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
隻是淡然的拿過新的茶盞。
“將這個瘋女人拉出去,朕以後都不想再看見她!”
他淡漠的道。
左邊的侍衛便收拾著地上孩子的屍體。
右邊的侍衛拖著女子就拉了出去。
女子淒淩的叫聲回蕩在夜空。
“祁憶山,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
女子在回頭的時候。
蘇荷西看清了她的麵容。
是流蘇……
那個在浣衣局。
曾經和她情同姐妹的流蘇……
她被嚇的瑟縮發抖。
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不遠處的侍衛警覺起來。
他們拿著兵器朝這邊走來。
“什麼人?出來!”
蘇荷西臉色煞白。
剛剛血腥的一幕在腦海揮之不去。
憶和殿的門口。
祁憶山出門。
他俊美的臉上線條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