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從裴相府出來的時候,大夫人瞧著紅著眼眶的楊茹,暗歎了一聲，知道馬車顛簸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道：“這點兒委屈就受不了的話,那就要歇了攀門貴親的心思了。哪怕是真的能夠參選入宮,那也是要從低位慢慢兒熬起來的。”
楊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想起阿娘劉氏的囑咐,咬牙道：“不過是些委屈而已,我受得住。待他日得居高位，我定要這些瞧不起人的丫頭片子們好看！”
大夫人卻涼涼地道：“這還沒有得居高位就開始放狠話,你就知道他日你一定會比那些小娘子們強？你這心思但凡流露出了一兩分,今日那些小娘子的家人就敢動手讓你一輩子也出不了頭，而我們楊家卻半點辦法也沒有的。”
楊茹委屈地睜大雙眼瞧著大夫人好半天才哭道：“難道她們的家人就一點也不將咱們楊家放在眼裏麼？”
“傻話！這汴京城裏什麼最多？王公權貴最多！大周立國百來年,多少權貴豪門灰飛煙滅又有多少新生的權貴豪門？楊家在人家眼裏什麼都不算,不過是運道好百十來年沒有卷進朝堂爭鬥裏頭這才屹立不倒的。但是卻也隻是大名府的地方打族罷了。”大夫人挑起眉頭說道，臉上有兩分自嘲之意。
楊茹聽著這些話，想起裴相府中一幹小娘子們對自己愛理不理的，不由得灰心喪氣地垂下了頭。
待到了楊家楊茹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下了馬車就丟下一句：“伯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人就跑遠了，弄得她身邊的兩個丫頭戰戰兢兢地給大夫人行了禮才走的。
“夫人就是心善，方才那些話想必能夠讓四娘子清醒一些了。”沈嬤嬤見大夫人一直瞧著楊茹走遠，才低聲道。
大夫人自嘲一笑：“雖是個不討喜的丫頭，卻也官人嫡親的侄女兒。我若是真的心善，就該歇了送她去參選的念頭。隻希望她若是能選上了能順遂一些，不能選上了也不要怨恨我這個大伯母罷了。”
沈嬤嬤忙道：“大夫人快別這樣說。四娘子可是太夫人的親孫女，二夫人嫡親的女兒，她們倆都想著用四娘子去攀富貴，又怎麼能怨得了您？”
大夫人沒有作聲，待回了正院坐下喝了杯茶才問道：“八娘和六郎回來了沒有？五娘今日在家可生事了？”
“回夫人的話，八娘子和六郎早夫人一刻回府，買了不少的小玩意和吃食，也往正院送了一份過來。”丫頭綠翹忙回笑著回話道。
大夫人隨著綠翹指著的炕桌上看去，果然看見不少市井吃食，搖了下頭道：“可問清楚了八娘和六郎一路上都去什麼地方玩兒了？可曾出了什麼意外沒有？”
綠翹抿唇一笑道：“夫人交代的話我們不敢輕忽，紅綾已經去留芳院打探了，想必晚點兒就知道詳情了。”
而楊葭回了家才覺得雙腿酸麻，分明是運動過量的緣故。悄悄捶了下腿，又見六郎還是很有精神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羨慕，勾了勾指頭笑眯眯道：“六郎啊，想八姐姐以後還帶你出去玩兒的話，就好伺候下姐姐呀。”
六郎撅起嘴巴，見楊葭還是等著自己給她捶腿，隻得揉了揉自己的小胖手，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坐在小凳上替她捶起腿來，不過十來下就眼巴巴地瞅著楊葭道：“八姐姐可真要記得帶我出去玩兒啊，六郎這可是頭回給人捶腿呢。”
小朋友的手勁兒不足，自然沒有丫頭們捶得舒服，楊葭不過是想鬧六郎玩一會兒罷了。笑眯眯的應了就見小桃端了兩碗梨漿飲，忙讓六郎去用，便聽見小桃低聲道：“八娘子，大夫人身邊的紅綾過來了，正在和百靈說話呢。”
楊葭擺了擺手不在意地道：“無事，大夫人這是擔心我和六郎在外有無闖禍呢。”她心裏卻暗嗤了一聲，無論大夫人平時說得多好聽，對庶女她自然不會放心的。不過若是她知道自己在吳王府小郡主麵前太過“關心”物價時，又會怎麼想呢？真有些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