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霖瞪著大夫人的目光不像是對長輩,而像是對著累世的仇敵一般,“嶽母不喜小婿也就算了,為何要弄得小婿的名聲掃地,看在小嬌娘和小郎的麵上,也不該這般冷血無情的。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了前程,難不成嶽母保證孩子們的將來不受拖累,”
大夫人冷笑道,“若不是看在兩個孩子的情分上,你怎麼可能好端端地站在我麵前質問我,有你這樣的父親,還真不如沒有。若是孩子曉得他們的生父夥同外人和姨媽害了他們的親娘,他們以後也不用想什麼將來了。等他們大了,我這個外祖母自會將一切都和他們說明白的。”
趙霖的臉色瞬間變得扭曲起來,雙眼冒火般地盯著大夫人,連嶽母也不叫了,咬牙切齒地道:“楊大夫人這汙蔑人的本事還真是一等一的,我也不和你爭辯了,以後我趙家和你楊家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嬌娘和小郎是我趙家的子孫,怎麼教養還輪不到楊家的人來插手!”他話音一頓,就轉身高聲喚道:“來人,送楊大夫人,趙家廟小,供不起楊家這大佛!以後凡是我趙家人,誰若是再和楊家私下往來提及楊家,一律打殺出去!”
大夫人沒想到趙霖會立刻翻臉,心裏雖擔心兩個外孫,卻也沒有在趙家多呆,帶著人立刻出了趙府,反正兩個孩子身邊的人都打點妥當了,而趙霖,就算納再多的妾室,也不會弄出庶出的孩子來了,兩個孩子是趙霖唯一的兒女,他們的安全她也就放心了。
“沈嬤嬤,晚點隨我一起去廟裏給芷娘燒炷香,能為她做的,我這個阿娘都給她做好了。她也該安息了。”大夫人此時並沒有替女兒報仇後的快意,隻覺得自己上輩子定是做了什麼孽,這才命中無子,還連累幾個女兒都命運坎坷的。
“待回了京城,我要吃長齋,每月抄寫佛經供奉菩薩,但求保佑孩子們都平安順遂。”大夫人想了片刻歎息道。
沈嬤嬤是知道大夫人的苦的,也沒有強勸,隻是道:“隻抄寫經書供奉菩薩便極誠心了,再吃長齋自然更好。隻是夫人的身子骨也重要呢,不如逢初一十五就吃齋?夫人可別忘了還有十娘子要操心呢。”
大夫人一愣,隨即苦笑道:“我倒是將我的十娘給忘了。嬤嬤說得是,若是我的身子骨垮了,十娘以後可怎麼辦?太夫人不是個有大主意的,官人又是個靠不住的,我有沒有給十娘生一兩個兄弟做依靠……就聽嬤嬤的,以後逢初一十五就吃齋。”
主仆兩個說著話就在家仆的簇擁下上了馬車,一個字也沒有提起楊芙,好似這個侄女兒不曾在過一樣。
當冬天的氣息的來臨的時候,楊葭回到了京城,不,應該說是楊家人全部回到了京城,一州主官的楊華,因為督辦糧草之事出了大錯,使燕北邊軍裏的馬兒們的口糧出了問題,弄得軍馬患病死傷了不少,楊華上下疏通求爺爺告奶奶的,也不過是得了一個罷官不予敘用的下場。他一開始還時常抱怨顧敦這未來女婿半點情麵也不講,後來助了他多年的陳西風也找了理由告辭,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沒了前程了。他卻不知道,他在吏部落下一個“無能”的評價,若非秦敏事後在皇帝耳邊隱晦地求了兩句情,可不定是這麼輕的責罰了。
楊葭卻是沒有覺得生活有太大的改變,官家千金和富紳千金過的日子其實差不了多少,再說了,人顧敦都使人傳了話,是不會退親的。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每日裏所煩惱的,不過是卡文了,同人寫不下去了,花兒沒有繡好,京城裏的藥膳鋪子生意平平,姨娘弟弟如何了等等。
楊家全家出瀛洲兩日後夜宿一個小鎮中時,半夜之中遇到了強人,若非有一小隊邊軍恰巧也宿在小鎮中,楊家人也許要折損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