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深藍色的轎子停在鄧王府側門外,轎旁不遠處石階上係著一匹馬,或許因為天氣冷,馬呼出的氣體都在空氣中拉成了長線。轎夫們抵不過寒冷聚到了一起,不時向院內張望,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辰光輕咳了一聲,轎夫們立刻分散站回轎旁,隻聽側門一響,從門裏走出三個人來。
“傅少爺,林姑娘,慢走!”一名小廝提著燈籠送出門外。
傅雲濤從小廝手中接過燈籠,道:“謝謝,小哥,有勞了!”小廝應聲笑道:“傅少爺不必客氣,這是小人應該做的,恕小人,不能遠送。”傅雲濤點點頭,就見小廝退回府內,關上大門,隨著門聲一響,他的心裏就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有了踏實的感覺。
借著燈光,我抬眼望去,隻見轎旁站立一人,待看清他的長相,我驀然愣住,那人竟是辰光。
他快步走上前來,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示,道:“柳姑娘,請上轎。”
我撇了撇嘴,扭頭看向傅雲濤,歎道:“大概你來的時候,就算準了我會跟你出來。傅少爺,真是好計謀,實在是令小女子佩服!”
聽到這話,傅雲濤身子一僵,不知如何是好,剛放鬆的心情又緊繃起來。緊接著又聽她說:“‘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直到今日,我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傅少爺,謝謝你給我上了一課,這個教訓,我一定會銘記在心,永生不忘。你對我的恩情,改日,我一定連本帶利,雙手奉還。”
傅雲濤一時呆住,隻見她含笑望著他,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之味,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他不由得渾身一震,上前一步,待看清楚她眼中那股子恨意,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顫聲道:“憶如,你……”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傅少爺,你認為這麼做,能救得了葉靈豔麼?哼,你太天真了,要知道事在人為,心強不如命強,你就等著跟她破鏡重圓好了,我提前祝福你們,祝願你們能兩情相悅,不記前嫌,重歸於好!”
傅雲濤啊傅雲濤,依葉靈豔愛吃醋的個性,我不好好的利用她一回,怎麼能對得起你!哼,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我還沒有那麼偉大,咱們走著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順利把葉靈豔從靖候府接出去!
白了他一眼,我轉身上轎。
看著她上轎,他的心莫明地提起,無端的緊張起來,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直待轎子遠去,這才發現手上的燈籠,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匆忙彎腰拾起,燭火頃刻之間已經把燈籠燒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隨手將燈籠往地上一扔,瞬間,燈籠燃燒化為了灰燼。
不知為何,心底那股不安越來越重,傅雲濤歎了一口氣,沉思道:事以至此,容不得他後悔,但願沈卓遠看在柳憶如回去的份上,放葉靈豔一馬,給她一條生路才好。
李媽命丫頭春兒拿著一件狐狸毛製的披風站在靖候府二門外候著,自個帶著另一名小丫頭跑回住處抱著一個暖手爐回來,遠遠望了眼仍不見前院有人來,問道:“春兒,幾時了,上頭可有傳話過來。”
春兒搖搖頭,湊到李媽麵前,將披風交給小丫頭,抱過暖爐暖著手道:“我的奶奶呀,您怎麼才回來,我待在這兒,快要凍死了,天真冷,這眼看時辰就到子時了,是不是,人不來了?”
正說著就見前麵一道亮光,辰光提著一盞燈,領著一頂轎子穩步而來。
春兒連忙禁聲把披風抱在懷裏,隨著李媽迎了上去,轎子落穩,李媽掀開簾門,拂手伸去,喚道:“柳姑娘,下轎吧!”
“嗯,好。”應了一聲,我把手遞給她,低頭起身從轎子裏出來,剛一停腳,手上多了一個暖爐,熱乎乎的暖意,讓我心裏一熱,抬眼又見李媽轉身從一個丫頭手裏取來披風,一時不甚感激,輕聲道:“李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