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冷血,他待你不薄……”張夢茹錯愕地看著她。
影柔不作聲。
“我知道他拿你母親來要挾你,”張夢茹亮出最後一張王牌,“如果我說,我能保證你和你母親的自由呢?”
影柔聽見了,沒有立即回答。她望向窗外,又是一次日落。倫敦的黃昏總是有種哀傷的味道。
——影柔,你有沒有坐過傍晚的航班,機窗外,天際線綻放如煙花,很美……下一次,我們一起看。
她忽然想起,她還從未在傍晚飛過。
兩天後她接到秦淺的電話。
“影柔,阿南有沒有找你?”他問。
“沒有。”她答,“怎麼了?”
“他在菲律賓,去視察工廠,但當地又有騷亂,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沒有打通過他電話。”秦淺的語氣中有些焦急。
影柔怔在原地,忽然覺渾身一陣冷一陣熱。
“喂?”聽不到她聲音,秦淺詢問。
“我要去菲律賓,你能幫我安排嗎?”話語就這樣直接衝出口,連她自己也萬分驚愕。
“影柔?你在開什麼玩笑?那邊現在很危險。”秦淺詫異,頗不讚同她的想法。
“我必須見他一麵……”影柔覺得自己喉嚨梗住,言語艱難,“我怕以後再無機會……”
“別亂想,他不會有事。”秦淺以為她是為顧永南擔心,完全沒有注意她話裏另有深意。
“請你務必幫我。”影柔深吸一口氣,眼中泛酸。
“現在怎麼樣了?”顧永南下車,疾步往廠房走。
“隻能暫時停產,因為有些地段封鎖的原因,也防止暴民打劫,零部件供貨都進不來,不過軍方那邊正在打點,應該很快能有個說法。”工廠負責人跟著他身邊答。
“不是要說法,而是要肯定的答案,不管用什麼手段,總之五天內必須複產。”顧永南語氣冷硬。
“老板,外麵有人找你。”一個工人急匆匆地走過來。
“誰?”顧永南看著報告,頭也沒抬。
“一個女人。”工人答,“坐軍車過來的。”
顧永南蹙眉,走出廠房。
東南亞炙熱的陽光下,他看見一道熟悉的倩影。
白色棒球帽下,緩緩抬起一張嬌美的俏顏。
那一刻,他忘記呼吸。
他僵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隻是怔怔地看著她走來,離他越來越近……終於,在他麵前站定。
“原來英國離菲律賓這麼遠。”她看著他,輕聲開口。
“是,很遠。”他答。
要跨過歐洲和亞洲大陸,飛過好幾片海,遠得恍如隔世。
不去找她,不打電話給她,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勇氣。漠視她任何消息,才能讓自己不去想那天他究竟傷了她多深,她會不會恨。
而現在,她竟然飛過千山萬水,出現在他麵前。如果不是陽光太炙烈,如果不是她臉上清晰可辨的倦色,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身在夢境。
可是,她來做什麼呢?
忽然間,他不敢問。一生之中,從未有一刻如現在,讓他這樣忐忑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