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扇奴的房間,我背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稚楊和他的哥哥的房間就在我的兩旁,我在房內的一舉一動定然逃不過他們的法眼。不過就算他們再警覺,也不會料到我會易容。
在扇奴的房間呆了一個時辰,估摸者稚楊他們已經睡去,我翻窗而出。
剛下過雨的道路泛著混濁的黃色,黑色的天空猶如魔獸吞噬了一切。
“駕……”
身後傳來馬車滾過路麵的聲音,我的身體頃刻僵住。僵硬的回頭,這意外讓我驚喜。我伸開雙臂,擋在馬車前。
“怎麼了,小伍?”
“公子,有一個女孩擋在車前。”
修長白晰的手指伸出,輕輕一動,掀開車簾。我微眯了眼,太耀眼了,他的光芒足以把整個黑夜照亮。皎如天上月,皚如山上雪。
我爬上馬車,毫不客氣的端起點心狼吞虎咽。他端起一杯水,遞到我唇邊,我含糊的說:“謝謝。”吃飽喝足之後,我開始端詳車內的裝飾。車頂懸掛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在黑暗裏靜靜的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沉香木桌上的茶水點心一一俱全,底下墊著昂貴的波斯地毯。不過現在已被我弄的泥跡斑斑,我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下。
他微微一笑,如此溫潤如玉。
聽到車後的馬蹄聲,我坐正,比我想象的還晚了一點。三匹馬,兩男一女,紅衣纖嬈,鮮紅似火。
“閣下貴幹?”小伍朗聲道。
“廢話少說,把臭丫頭交出來。”會如此暴躁的隻能是紅衣。我微眯了眼,唇角上揚,手指微動,掀開車簾。紅衣一臉憤然:“臭丫頭……”稚楊整個一冰雕:“不錯,能從我手上逃走,你是第一個。”
我笑,雙手抱拳:“多謝誇獎。”
稚楊淡薄地唇抿成一條線,顯然心情差到了極點。當然,我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我回頭看了看溫潤如玉的白衣男子,又看了看稚楊他們,顯然他們略勝一籌。我從不會做魚死網破之事,於是笑道:“哥,我玩夠了噯。我要回家。”伸出手,直指稚楊。除了稚楊的哥哥和溫潤的白衣,所有人俱是驚愕。“拉我啊,我朝稚楊笑:”哥,以後我會很乖的。“紅衣一鞭抽下來,我低下頭,再抬首時已是淚光盈盈,但仍是微笑。對付男人最有力的不是眼淚,而是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不肯落下來。那是一種直抵人心底的震顫。
我仍倔強的伸手。
紅衣朝我一步步走來。
她的指尖觸到我的指尖。
下一刻,我的匕首抵在了紅衣的頸間,再順手點了她的穴道。
稚楊周身凜冽冰冷的氣息排山倒海的壓過來,徹心徹肺的涼。稚楊很生氣,但後果……我笑,稍一用力,殷紅的血液便順著匕首滴滴落下:”還要過來嗎?“
我知道,以紅衣急暴善妒的性格定然不會同意稚楊來牽我,而且會用她常用的鞭子抽我,而我,要麼不下,要麼由人牽著下。不然,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下。最終,隻能是紅衣來牽。而三個人中,她的武功最弱,也最不把我放在眼裏,所以她是最好的人選。
我說:”征用一下你的馬車。“他點頭。
”小伍,朝山上走。“到達山頂的時候,朝陽剛剛升起來,一點一點的普照整個大地,波光灩瀲。我跳下車,帶著紅衣一步步走向懸崖,朝下望去,深不見底,茫茫大霧,氤氳如斯。隻有底部是水的懸崖,才會有如此大的霧氣。我右手微動,匕首又深了一分。三、二、一。很好。我默默的數。紅衣衝開穴道,反手給了我一掌,我朝懸崖墜去。
好涼啊。
冰涼的湖水漫過我的全身,寒冷刺骨。遊到岸邊,我凍的簌簌發抖,可我不能停留,稚楊他們一定會追來。我褪下外袍,撕的破爛不堪,用匕首刺向左臂,如火的鮮血落到破布上,差不多的時候,朝北走去,把布條扔了一路,最後一大堆布條放到不遠處,又弄了與狼打鬥的痕跡,遂一路向西邊的樹林跑去,我連飛帶爬的上了一棵有一人粗的大樹,藏在樹葉間,剛好能夠看到岸邊的一切。
我很冷,也很餓,但我不能放棄,我一定要活下去。
他們在岸邊觀察了一下,紅衣對稚楊不知說了些什麼,稚楊的哥哥一個人立在那裏,若有所思,果然還是不放心。我看著他朝林間走來,飛到一棵樹尖,居高臨下。我摒氣凝神,生怕我的氣息被他發現。他的目光瞟到我這裏,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還好,他沒發現,我甚高興。他們又找了一會兒,便離開懸崖。我在樹下躺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我的身子燙得厲害,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我要盡快離開這裏。